"蒙舅父教导,霍光之幸。"
舅父好像懂了,第一次答道。
"子孟是汉家男儿。"
第15章 番外:白头司马 5[锁章]
第16章 番外:白头司马 6
近年来,汉军中最令人瞩目的新星,是个叫李陵的年轻人。李陵出身很好,世代将才辈出,祖上可直追前朝名将李信,祖父是天下无人不识的飞将军李广,父亲是李广的长子李当户,其人早亡而以耿直出名(曾在汉天子面前殴打韩嫣),叔父便是李敢。
这年轻人也真不愧是陇西李家的后人,为人聪敏、豪迈、无畏又骄傲,事亲孝,与士信,谈兵论道有条有理,人又那样的意气风发。是以,李氏故旧均深感安慰,说他行止有古人之风,大家都笃定,李陵大才,将来不战则已,一战必定一鸣惊人。
可惜李陵生得稍迟,没赶上漠北的终极之战,此后朝廷平西南、破楼兰、征朝鲜这些地方战事中,想立功的人又太多,大概李陵不擅钻营,也没得到一个很好的机会。
当然,金子始终会闪光,数年前,汉天子为纪李广之劳,任李陵为建章监,给了他八百骑,李陵深入匈奴境两千里,惜不见虏,于是绘制地形图而归。为此,汉天子又升任李陵为骑都尉,在酒泉、张掖一带教习骑射以备胡。
而李陵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让他一展才华,重振李氏家门,雪洗先祖的遗憾。这,亦是他身为李氏之后所必需担起的责任、光荣与梦想。
说来也巧,就在卫霍自朔方返回长安那年,李陵期待已久机会似乎终于到来了。
过去十年间,大汉以两位大司马同时坐镇西北,汉匈边境始终相当的平静,彼此有过军力试探,却无真正交战。伊稚斜后的新阐于究竟慑于大汉军威,有了软化迹象,更一度遣使长安,似乎试图寻找一种新的邦交方式。不幸的是,这位匈奴使者病死在大汉的领土上,汉天子以汉使送其遗体回匈奴,而汉使却被多疑的匈奴人扣下了,于是两国摩擦再起。
就在这一年,匈奴又换了一个新阐于叫乌师庐,刚一继位,便逢干旱,游牧一族赖以生存牲畜死伤无数,匈奴子民自然怨声载道,直接影响到了阐于的地位,为了转移内部矛盾,乌师庐决定对大汉再次采用强硬的政策,以便一致对外,稳固王权。
他的这个决策,在匈奴中亦颇有争议。无他,匈奴不是昔日的匈奴,大汉更不是昔日的大汉,许多吃过汉室双壁大亏的老人都觉得,先王在国力最盛时都败走漠北,何况今日。是以,汉廷很快收到一个消息,匈奴有左大都尉欲降汉,求汉军接应纳降。
汉天子刘彻接纳了这一请求,却也未把它看得太重。这不同于昔日的河西纳降,浑邪、休屠两部带来的不止是部民,更重要的是,这一归降将河西走廊正式嵌入了汉家版图。这一次,不过是进一步打击匈奴气势。
不过,推动匈奴内讧,仍是喜事。从另一个角度,它也证实了刘彻的想法,打了这么多年,大汉几代积蓄已消耗殆尽,这是朝臣们忧心忡忡的劝谏他的地方,可这些人都没有看到,匈奴的损耗,比大汉更甚。
于是,刘彻召见将军们,定调纳降,为方便接应,同时不走漏风声,决定就近以接替卫霍戍朔方的鹰击将军赵破奴率两万骑出朔方,向北推进两千里至浚稽山接应。
赵破奴正好因换防在长安,他是听令。骠骑有纳降经验,倒不象其他将军那么轻松乐观,直言提了几个很实际问题。大将军为人稳重,建言另出一军,保障汉军的后翼,兼做接应。天子亦无异议,唯人选上,却成了僵局。
刘彻原本属意李陵,这亦是让他承父祖之志的道理,偏李陵上书请战,不欲为后军,愿上前线,为国而战,文辞很是慷慨激昂。刘彻读罢皱眉而笑,说了"勇气可嘉"四个字,借口没有多余骑兵把他驳了。偏李陵丝毫不怕,依旧力争,道是宁愿以少击多,率步卒五千直捣阐于庭。
这次刘彻有些意动,他当孤家寡人太多年,最喜欢不怕他的人,想了想,便又召大司马们议事。
读了李陵以五千步兵奇袭阐于庭计划,大将军还未说什么,骠骑先气笑了,很干脆的道:"这是取死。"
刘彻不置可否,只笑笑,道:"李都尉胆大,倒让朕想起骠骑当年。"
天子这话说得意味很深,诚然,当年骠骑年不足二十,领万军而下河西,世人何尝不以为惊世骇俗,难得天子肯信他,给了他这机会,这才成就了后来的骠骑。如今,天子似乎是在问,骠骑已是大司马,对新人是否有这样的心胸?
而骠骑却如无觉,淡淡道:"陛下既已下命,臣当督促李都尉奉旨。"
刘彻哈哈而笑,这次答应得很痛快。其实天子何尝不明白,涉及李家,卫霍地位尴尬,而李陵敢越级直接向他请战,亦是这个道理。作为天子,刘彻并不介意臣下略有芥蒂,要如此,他们才会更贴近和依赖自己的裁决。是以这事上,刘彻很乐意由骠骑出面,一如当年漠北,李广请战,他不出面却拿大将军来当恶人一样。
且,汉天子是个痛快人,他当年最喜欢骠骑意气,近年来骂最多的,也是骠骑不复昔日风采。他虽有意锻炼新人,却也不怎么急,有两位大司马在,新人,多一个固然好,少了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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