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光并没有马上起身,过了几秒,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弹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捞桌上的手机:“亮!”
“嗯,感觉怎么样?”
忽然听见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光的紧张和焦虑全都开闸似的涌了上来。
他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据实说:“不怎么好。”
然后,就像倒苦水似的从市长致辞开始说起,一边说一边不断添油加醋地丑化桑原老爷子。
亮强忍着笑意,耐心地听光说着,直到光不说话了,才问:“说完了?”
“啊,说完了。”
“那我可以说了?”
光笑了起来:“嗯,准了。”
亮这才收起笑意,叮咛道:“光,明后天的棋赛,你有8小时的执棋时间。慢慢来,不要急。觉得混乱的时候,宁可停下来,想清楚再下。”
光听着,轻轻“嗯”了声。
亮又问:“东西都理好了吗?”
光扫了眼摊在不远处,基本没怎么动的行李箱:“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电话里,亮停顿了几秒,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怎么了?”他问。
亮摇摇头:“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今天早点休息,别多想。”
光咬了咬下唇,有些没法开口说话:“嗯。”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嗯。”
“光,我一直都陪着你。”
“啊,知道。”
“你的身后,不止有我,还有Sai。”
光微微仰了仰头:“知道啦!还有吗?怎么这么啰嗦!”
亮想了想:“没了。那……我挂电话了?”
光:“嗯,挂吧。”
亮:“你先挂吧。”
光:“你先挂!”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那我先挂了?”
“是是是!你、先、挂!”光斩钉截铁地确认。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的时候,光的心里还是一空。
他回到行李箱旁,总觉得亮刚才话里有话。
行李箱……行李箱怎么了?
光随手往行李箱里扒拉了一下,洗漱用品已经拿出来,零食的袋子也拆开了,其余也没什么特别的,要用的时候再……
光正拨弄白色收纳袋的手忽然一顿。
他把收纳袋整个掀起,然后一枚牛皮纸信封就露了出来。
光的心跳陡然加快起来。
他一边默念着:“不会吧?不是吧?不可能吧?”一边哆哆嗦嗦地拿起信封。
信封很厚,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会是棋谱什么的吧?!打开信封的时候,光又想。
信封是从中间封口的那种类型,将封口从卡槽里抽出时,可能用力过猛的关系,信封里好几张小纸片都因为惯性从里面掉落出来。
是再普通不过的留言筏,只有手的一半大小。每一张都被整齐地对折过两次。
光有些手抖地随意打开一张,只见上面写着:
『你比桑原本因坊年轻,这就是你的优势』
光露出有些别扭的表情,又非常“勉为其难”地拆开第二张。
然而,随着一张张纸片被揭开,光的呼吸逐渐不稳起来,他拆阅纸片的手速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纸片上,什么内容都有。
有鸡汤,有笑话,有建议,还有……亮写给他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光舞影
月明夜
我似你』
『想着你的时候
发现自己
又笑了』
『时间的流速
全部取决于
你是否在我身边』
……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的?
光在脑海里快速地回忆着。他分明记得,整理完行李,最后检查物品时,还没有这枚信封的。他明明亲自确认过!
——你给我一样东西吧。
——就是小一点的,方便携带的。
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吗?
看着信封里,这一张张加起来至少有数百枚的小纸片,光无法想象,昨天晚上在自己睡下后,亮独自一人伏在桌案上,究竟花了多久才写完这些文字,又花了多久才将它们都整齐地叠好,装入信封,小心翼翼地藏进行李箱里。
光轻抚纸片上亮刚劲有力的字迹,只觉那个人在他心里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算不上太亮,也算不上太暖,却足以带给他无穷的力量。
那一刻,光心想,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第二天清早,光7点不到便醒转过来。
洗漱过后,光换上衬衣、西裤,然后走到试衣镜前,如同进行某种仪式般,对着镜子郑重地打上那条黄黑色条纹的领带,整理平整,然后穿上宝蓝色的西装外套,走出房间。
上午,九点。
在桑原未到达的时间里,光就像是即将受验的学生,正襟危坐在棋墩前。
距离开赛仅剩十分钟时,桑原仁终于姗姗来迟。
光的视线与他短暂交汇之际,切实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强大压迫感。
但这一次,光的心很定。
对弈正式开始后,根据昨晚猜先顺序,光执黑先行。
早在之前研究桑原棋谱的时候,光就注意到老爷子非常善于利用厚势。今日一战,若想夺取白星,进入中盘前就不能被拉开太大差距,因此布局阶段,光下得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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