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后,光率先占据右上、右下两处“星”位。
白6落子“17之十”处,意在分投,黑7积极挂角,黑11继续粘上,在左下角堪堪与白棋打了个平手;而左上角,白18之后,暂时是白棋一家独大的局面。
至此,双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右半部。
凭借着先前右上角“星”位的优势,黑21牢牢抓住实地,白22“挖”,黑23“扳”紧咬白棋,不让白棋获益;右下角,白32“肩冲”,黑33“扳”,白38“浅消”,黑43小飞跟上……
前四十五手后,光扫视盘面,左半部虽然白棋占优,但右上至右下暂时都归入黑棋麾下,黑棋目前为止还算令人满意。
光沉思片刻,将黑47送至“14之十二”,飞。
桑原眼眉一挑,走出一招白48“尖断”。
光抬起头来,扫视老爷子一眼,没想到桑原也同时回望过来。
就在两人对视间,整盘棋局的战斗开始了。
以中上为起点,黑51落子白6正下方,白52“长”反击,黑53再次挡住白6 左侧,企图与左上角“17之五”的黑棋形成联络。
白棋这边,桑原仁落子“16之十二”处,白60“补”,果然利用在布局阶段便在右上角形成的白棋厚势与这枚棋子形成呼应,进一步做厚中上偏右部分的白棋阵地。
之后,双方的战斗一路自中上延续到左侧中路。
直至第一日棋赛尾声,从局势上看,虽然上方战斗白棋较好,但黑棋本身在盘面上的目数也非常可观,双方之间的差距可能只在五目左右。
临近傍晚,对弈时间到。
不出光所料,果然轮到他封棋。
接过纸和笔,光非常果断地在棋谱上写下自己的封棋位置,然后将棋谱折好,放入信封,交给工作人员。
返回座位时,光忽然问老爷子:“您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桑原仁一愣。
光露出白牙冲他一笑:“比如,您是故意让我来封棋啦,第一次封棋特别容易紧张,容易写错地方啦,我知道你下一步会下在哪里啦之类。”顿了顿,又自编自导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是不是一不小心把您准备的台词都说完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光觑着老爷子的脸色,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发话,又说:“哦,看样子是没有了,真是可惜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难得我以为您会有许多‘忠告’给到我,赛前还期待了那么久。”
在光的滔滔不绝中,桑原仁渐渐面露菜色,只在光准备离开时,说了句:“小子,言多必失。”
“谢谢您的忠告!明天见!”光谦虚地朝老爷子欠了欠身后,就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亮,能看到老爷子语塞是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接到光电话的时候,亮正在绪方精次家中与他讨论工作事宜。
他看了眼身旁的绪方精次,便不加避嫌地直接接起电话:“光?”
他刚开口,电话那头就嚷嚷开了:“亮,今天果然是我封棋啊!”
听声音,还挺有精神。
亮的唇角轻轻一勾:“然后呢?”
“然后,哈哈,然后我就变向挖苦了老爷子一通。你都没看到老爷子当时的脸色,实在太有意思了!”
光实在太大声了,以至他说的每一个字,在一旁的绪方精次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有些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逃离般地往鱼缸走去。
亮一边应着,一边往绪方精次的方向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那个,光……”
“嗯?什么?”
“……明天下午,理事会那边临时有个会议,所以我……”
接下去的话,即使亮没说完,光也明白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东京到札幌,飞行时间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加上登机、出关、往返机场的时间,仅在路上就要花费至少四个半小时。
而这四个半小时,对于亮来说,实在太宝贵了。
此刻,听到亮有事不能来,光反而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
——相比能够看见你,我更希望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于是,他顺从本心地说:“没事,听到你不能来,我还挺开心的。”
亮的心微微一沉:“不想见我吗?”
“嗯,不想。”光说,“太消磨斗志了。”
听出光的话外音后,亮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
光又说:“反正,我后天就回来了。”
亮点了点头:“嗯。”
“还有,亮……”光的声音忽然抬高不少。
“嗯?”
“那么多个‘你’,我都收到了……”电话里,光的声音变得异乎寻常得柔和,“我、我一定会珍惜的……”
说话时,亮明明不在身边,光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一时间忽然词穷,光只好非常没新意地说:“我们都要加油!”
加油。
亮原本很不屑这两个字。太过虚无缥缈。
况且,由旁人说出的“加油”,有什么意义呢?归根结底,他所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可是光说出来就不一样。就连光说的“笨蛋”,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亮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好,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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