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给亮准备的饭食,光特地多加了点水,同时延长了煮粥的时间。
美津子从没见自己的儿子对除了围棋之外的事情这么上心过,不觉有些惊讶。
“有必要为别人做到这个份上吗?”当米粒煮到开花的时候,美津子问光。
可光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母亲,塔矢不是‘别人’。”
美津子没听明白:“阿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光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待粥煮到几乎看不见米粒的棉滑状,便关了火,将粥全部转入保温桶里,又替母亲将厨房都收拾干净后,就又出门了,连美津子在身后叫他,也仿佛装聋作哑般选择性地忽略了。
然而,当光再度回到医院的时候,除了明子夫人,塔矢行洋也已经来了。
光看见塔矢行洋的同时,塔矢行洋也转头看见了他。
病房里,原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仿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自己的到来就如同未经许可的闯入者。
光在门口迟疑片刻,拘谨地向塔矢行洋行礼后,终于还是提步走进病房。但仅与塔矢行洋对视几秒,光便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原想再与亮说会儿话的,现在看来也已经做不到了。
于是,如同例行公事般询问过亮的身体状况,又将特地为亮煮的粥留下后,光就告辞了。
从光进病房到离开病房,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而在十分钟里,光只匆匆看了亮一眼。
——既然无法久留,那最好少看你几眼,免得一会儿舍不得离开。
但这一眼也足够了。
至少我知道,你在一点点恢复,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能看见少许血色。
拉上病房门的时候,光自嘲地想,他这两天来做的最频繁的事情,好像就是来医院,以及离开医院。
而每一次离开,都像是仓惶地逃离。
之后两天,由于自身棋赛所限,加上探视人员不断增多,光能在病房里呆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往往来一会儿就走了。
直到第五天晚上明子有事离开,光才终于有机会与亮单独待一会儿。
安静的病房里,难得拥有独处的时光,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对那晚的不快绝口不提。
亮的精神还有些不济。
光开始还安分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后来没忍住,干脆坐到床沿边,让亮靠在自己身上,和他说着这些天的见闻。
他们实在太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光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得眉飞色舞,亮便始终安静地听着,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
期间,亮一度问到戒指的事情。
光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戒指他先代为保管着,等亮出院的时候再还给他。
亮点点头,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或许是太过投入的关系,闲聊间,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那扇门曾经被人开启,又被轻轻关上。
绪方精次在亮入院的第三天下午曾经来过,但当时亮睡下了,没能说上话。
再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看出绪方有事找亮商量,明子善解人意地回避了。
病房的门几乎刚一关上,亮便问绪方精次:“我的手机里,7月11日上午有一则打给您的通话记录,那应该是光打的。请问他……进藤都和您说了什么?”
绪方沉吟片刻,说:“他让我帮忙问棋院,你一周后的两场棋赛是否可以申请延后。我替你问过了,一场可以,一场不行。”
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感慨一笑:“进藤他真的对你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棋赛安排都了如指掌……”
亮看向绪方,淡淡地笑了。
他不禁有些骄傲,光比他所想的,还要强大。
可笑着笑着,唇角便带上了苦涩。
光本不需要这样做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亮不动声色地抓紧了被子:“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还让我想办法,隐瞒你实际入院时间。”绪方推了推眼镜,又说,“虽然你是住院第二天因故缺席当天棋赛,但你真实的入院时间是瞒不住的,我也不打算替进藤隐瞒。所以,我建议他被问起时,实话实说……”
亮听懂了:“您的意思是……”
绪方:“我建议进藤直接告诉记者,你们合租一间公寓。不过……”
他看向亮,稍稍正色些:“就算如此,以现在的情况,这段时间进藤也会比较辛苦。”
是了,棋手请假不比平常,缺赛一场便意味着缺少一份棋谱。
一旦发现两人缺赛之间的联系,记者虽然不能把院中的病人怎么样,却可以将矛头全部指向另一位当事人。
何况,没有人会在如此重要的棋赛中缺席。哪怕是合租人紧急入院,将他送到医院,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你进藤光照样有时间去参加比赛,而你却选择了弃赛。
这算什么呢?
为了一个人,甚至连可能到手的本因坊战3200万日元奖金都可以不要?
傻子才会和钱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更完。
下一章,会在下周五(8月25日)前不定时掉落。
第85章 chapter 30(3)
正如绪方所猜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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