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没想隐瞒,就说了在T大附近偶遇筒井学长的事情。
“你以前有见过筒井学长的,还记得吗?”帮着亮把所有食材准备完毕,光又跟着他一路从厨房走回客厅,最后在沙发上坐下,“就是之前围棋部里,一位深色头发,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的学长,有印象吗?”
亮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光沮丧地嘟了嘟嘴,微微垮下肩膀,有些感慨,又有些怀念地说:“如果当初没有筒井学长,学校可能现在都还没有围棋部呢……”想到最初那段,和筒井学长他们一起在实验室里下棋的日子,光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脑海里闪过樱瓣纷飞的记忆时,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双手往前一撑,便坏笑着凑到亮的面前,“对了,你那时候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是怎么找到我的?”光玩味地看着亮,“‘对不起,请问一年级的进藤光在哪里?’这样吗?”
亮愣了愣,随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作回答。
光却来了劲,不停地追问:“真是这样问的吗?是不是?是不是?”
看出亮在逃避回答,光干脆搂住亮的腰,直接扑到亮的身上。
亮差点被他压倒在沙发上,用手扶了一下沙发背,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坐起身体时,也将半伏在他身上的光一并带了起来。
光稍稍松开亮,视线无意间扫过自己的坐姿,发现此刻自己的左腿正竖在亮的腿间,近乎跨坐在亮的身上后,立刻红了脸,忙从亮的身上爬下来,挪挪挪,几乎贴到了沙发另一端,低头看向地面时,耳朵也跟着烧红了。
亮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你你,笑什么!”光恼羞成怒地瞪着亮,“不许笑!我说了,不许笑听到没有!”
“好,不笑。”亮忍耐地抿了抿唇,但就是这薄唇相碰的小动作又看得光一阵脸红心跳。
于是,足有两米长的沙发上,亮和光之间一度就隔着近八十厘米的距离,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忍俊不禁。
待身上的躁动稍稍平复些后,亮才靠近光,伸手将光揽进怀里。
“我那天问的是,围棋部在哪里。”亮避重就轻地说。
“是是是,绝对没有指名道姓!”光懒得再和他一般计较,连声附和间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脸坏笑地仰头去看亮,“不过,你可别告诉我,那天对我说‘我一直在等你’的人不是你塔矢亮。”
“我……”从没想过,当时简单的一句话放在当下竟有了别样的意义,亮一时语塞,却也没想要去否认。
“嗯,是我说的。”他轻轻一点头,便深深望进光的眼里,“而我,也的确等到了。”
忽然听亮这么一本正经地承认,光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说起今天下午在T大围棋部的所见所闻来。
“Alex?”听光说到欧洲留学生时,亮轻轻一挑眉。
自己说了那么多,亮最先注意到的居然是Alex,光不禁有点小郁闷——今天下午往校门口走时,Alex像是有意无意地问了许多亮的事情,有的问题在光看来,甚至有些“超纲”。光不知道Alex问这些问题究竟想知道什么,也许只是纯粹好奇,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很不舒服。
会说起Alex,他原本只是顺带一提,谁知偏偏被亮听了进去。
出于小人之心,光并不想让亮过多关注Alex,随口应了声,就顺着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继续道:“不过,没想到欧洲也有这么多人在下围棋,有点意外。”
这就意外了?
亮失笑,轻弹一下光的鼻尖,给光补习道:“虽然目前围棋棋手主要集中在中、日、韩三国,但欧美地区也不乏许多围棋爱好者。近年来,只要是世界大赛,就都会设有欧美组别,之前我们参加的华岭杯,也有好几位欧美棋手参加,你有注意到吗?”
光想了想,似乎的确有那么回事。
“那……你有想过,去其他国家看看吗?”光看着亮,又问,“中国、韩国,或者更远点,去英国?”
世界大赛……
亮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很轻地摸了摸光的脸。
“怎么了啊?”感觉到亮情绪不对,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光轻轻挣开亮的臂弯,忙坐直身体关切地看着亮。
询问亮的时候,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眉毛不自觉地皱紧了。
“光,别皱眉。”亮将光眉间的不安轻轻抚平。
他原想说“没什么”,但触上光担忧的目光,又怕光胡思乱想,便稍稍松了口:“就是想到了前不久,建议棋院适当调整国内棋战安排的提案被驳回的事情。”
说完,像是为了让光安心,亮又笑了笑。
笑容比刚才明显一些,却依旧没抵达眼里。
随着这几年来越来越多的棋赛加身,他越发理解父亲选择隐退的理由。
动辄持续半年的赛程,疲于应付的棋手责任,都已牵绊他们太多心神,以至即便有意参加国际大赛,也往往有心无力。
而现在的父亲,才是真正自由的。
关于建议棋院调整国内棋赛安排,以便让更多日本棋手有机会参加国际赛事的提案,光曾听亮说过一次。
在他的印象里,亮的目光永远向前,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亮露出如此无奈,乃至近乎迷茫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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