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幸子深吸一口气。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不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再无声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女流本因坊难得违心地回:“那当然啊!我都亲自把蛋糕送上门了,塔矢君必须开心啊!好了,不说了,反正任务完成,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赶紧自己回来收拾吧!”
言多必失。
不等光说出“谢谢”,小林幸子就快刀斩乱麻地先行挂断电话。
呼——
忐忑不安的心好像终于平静一些。
还好,赶上了。
亮已经收到自己预订的蛋糕了。
过生日吃蛋糕,这在光长久以来的认知概念里,就像是某种仪式一般。
知道亮不喜欢甜食,光就提前两周去一家知名蛋糕房预订了一款甜度不高的芝士蛋糕。
原本想好在亮生日当天,提前一些时间去取的,可如今也只有请小林幸子代为转交这一种方法。
可就像是某种心灵感应,方才放下手机,光又再度迟疑起来。
要不要给光打个电话,告诉他蛋糕已经收到了?
手机辗转指间,正当亮打算拨号时,来自光的电话已先一步呼入。
“光,你送的蛋糕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
“亮……”
“怎么了啊?声音听上去这么没有精神?”
“谁、谁说我没有精神的!我精神可好得很呢!”好像此地无银般刻意拔高音量,说完后心虚地看一眼周围,好不容易伪装起的嚣张气焰又很快土崩瓦解,“那个,亮……”
说不出口。
但,又必须告知。
几度张口又闭口,光仰了仰头,终于说:“抱歉,这里的航班还没有恢复……”
“我今天……可能也没办法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那几个字,就好像是碰不得的毒刺,只要说出一字,就会扎得彼此无法呼吸。
傍晚18点35分。出租公寓内。
“其实,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了啊。”
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久,挂断电话,对空气幽幽地叹一声,但看向面前桌上小林幸子刚才送来的生日蛋糕时,亮的唇边又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
习惯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定式。
没遇见光之前,自己分明对“过生日”这件事并不在意,甚至潜意识里,将“生日”这天理所当然地刨除在“重要日”外。
可是自从遇见光,纵容他一点点占据自己全部世界后,一切就都仿佛变样了。
今天下午路过一家蛋糕店时,居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等再走出蛋糕店,手里已经提着一款精心包装过的4寸芝士蛋糕。
而这款芝士蛋糕,此时正安静地放在厨房的冰箱里。
就像是对于“不甚重视生日”的自己的惩罚。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从不期待生日的自己,竟会如此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那个自己放在心尖上、最想见到的人不在这里,不在自己身边。
这所有的一切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光,光……”
不自觉地,就在口中呢喃起来。
好像这不是一句普通呼唤,而是一句虔诚祷告。
只要多唤几遍,上帝就可以听见。
晚上19点18分。札幌新千岁机场。
或许,是上帝听见了两人的祈祷。
就在光心中不再抱有希望时,航空公司发出通知,因天气原因一度取消的从札幌飞往东京航班,将在一小时后,陆续复航。
晚上21点05分。波音738客机上。
看着已经在最终确认行李架是否全部关闭的乘务员,光再次陷入了迟疑。
要告诉亮吗?自己马上就要回来了。
光犹豫了,他只听得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跳着,鼓噪又无措。
最后,直到飞机飞上夜空,他还是没能将起飞的消息告诉亮。
还是算了罢,光心说,万一说了却没有办法及时赶到,又让那个笨蛋白等一晚怎么办?
与此同时。
东京都内,也淅淅沥沥地飘起雪来。
皑皑细雪直如落入凡间的精灵,沾湿平坦宽阔的柏油路面,飘过千家万户的窗口,而后继续向更遥远处飘扬旅行。
“光,东京也开始下起雪了。”
深夜23点40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雪,东京都内的各处主干道变得拥堵异常,车辆尾灯在凛冽的夜晚拉出两条刺眼的红光,一路绵延数百米。
人们历来所接受的教育,使得即使路面交通恶劣异常,主干道上依旧安静有序。
没有人因为长时间拥堵而不耐地按响喇叭。
但也正是这份安静,令这个飘雪的冬夜显得越发寒冷而漫长。
四十分钟前,光坐上的士,一路从机场开往出租公寓。
起初,一段路况尚且顺畅,但越是靠近市区,交通就越是拥堵。
及至距离出租公寓还有2.1公里的时候,的士行行停停,往后便再无法顺利前行。
可恶!要来不及了!
的士往前开过三米后,又停在了一水车流中。
无意识地攥紧双手,连指甲嵌进掌心都无所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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