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穿成潘金莲怎么破_南方赤火【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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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出她意料,那个头戴红花、满脸堆笑、法令纹上一颗媒婆痣的中年妇女,就是李娇儿的前老板、丽chūn院虔婆李妈妈了。此时正和那官媒人老太太嘘寒问暖,大约也是老客户。说的是什么,离得太远,她听不见。

  几个大户人家的管家、管家婆,也正围着那写有潘氏娘子姓名年齿的牌子读,一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忽然人群里一声清脆的喊声,语气带着骄横,却没那么让人反感:“我家大官人打算出三十五贯,李妈妈,不好意思,今儿没你的份儿啦!喂,大家都散了吧!三十五贯!”

  围观众人纷纷转头。之间玳安一身光鲜,正一路小跑地朝那官媒人过来,先往老太太手里塞了一把什么东西,老太太眉花眼笑,立刻给安排了靠前的最佳位置;玳安后面,西门庆摇着扇子,踱着方步,一手摩挲着他颈间的那块古龙涎,嘴角是看不出欢愉的冷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她来点真格的,她还当他是纸糊的观音像呢!

  既然看不上花轿红烛,既然不愿意从正门进他西门家,那么以后就只能走偏门。眼下沦为阶下囚,前程悬于人手的滋味如何?抄家抄出的锦帕、宝钗、金戒指——那是原本给她的聘礼——如今又回到了他西门庆手里。这时候在买她进门,相当于收留一个贱籍奴婢,地位和妾天壤之别;他爱打打爱骂骂,不高兴了还可以威胁卖掉——当然,他是不会真把她卖掉的,毕竟还有那么久的qíng分呢!

  不过想着她多半在帘子后边以泪洗面,又有点心疼。心里盘算着,等把她领进门,稍微给点下马威,也就算了。毕竟女人还是要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多半就给治得服服帖帖。这次的巴掌打得重了些个,但也不能都怪他啊。

  在场几个竞价的买主见西门庆出言叫价,心里头都明白了七八分,知道这小娘子约莫本来是他的行货,这人是阳谷县第一有钱有势,连知县都让着他点儿。他既然有意,那也就别争了,顺势做个人qíng。于是跟西门庆行礼寒暄,找借口都走了。

  可是偏偏有不识相的苍蝇还在嗡嗡。丽chūn院的李妈妈陪着笑,一扭一扭地凑上来,拉住西门庆袖子就往旁边拽:“我说大官人,知道这潘姐儿和你有旧,以后她住我们院子里,大官人还是能时常来看嘛,要么,给你留着!大官人也知道,咱们开院子的,最重要的就是个新鲜活水,门面的事儿,哪能老靠几个熟姐儿撑着呢?这么着,老身出三十五贯,另请大官人明儿去咱们院子里吃个酒,费用全免……”

  西门庆心里头不耐烦,急着跟那官媒人老太太jiāo割,频频回头去看,又不愿和李妈妈撕破脸,面子上还得笑着推辞:“妈妈此言差矣,此女擅长管家,小人买去,正是能让她发挥长处。不然妈妈想怎地,这姐儿一不会吟诗作赋,二不会chuī拉弹唱,难道要让她去给你们丽chūn院管账吗?”

  李妈妈赔笑道:“哪里的话!大官人……”

  西门庆跟她敷衍了两句,终于甩下脸子,不再离她,径自走到那官媒人老太太跟前,一拱手,“相烦婆婆签押,小人出三十五贯,另有五贯钱作婆婆的辛苦费,这就把潘氏领回去。”

  那官媒人老太太却抱歉地一福,“大官人怎的耽搁了这么久,不早说,方才你不在的时候,已经有另一个官人出价四十贯,你瞧,文书都快写好啦。”

  西门庆一听,一把火从头冒到脚,一个眼色,玳安斜刺里冲出来,一把夺过老太太手里的文书,往桌子上狠狠一拍,脱口骂道:“不识相没长眼的东西,谁敢跟我家老爷抢人?”

  嗤的一声轻响,一柄解腕尖刀擦着玳安的两根手指头fèngcha进桌面,直没至柄。十几个人同时尖叫起来。玳安白眼一翻,吓晕了。

  头顶一个雄浑的男声,“我。”

  第41章 救人

  潘小园被远远藏在里面,根本不知道是谁把自己买走,又花了多少钱。心知多半是西门庆,隔老远,她甚至就能直接想象出那张浮着得意冷笑的脸。

  然后就直接被请上一顶小轿,晃晃悠悠走了半天,估摸着去西门庆家走十个来回都够了,这才终于微微一晃,外面的轿夫殷勤掀帘:“娘子,到啦。”

  潘小园深吸一口气,半寸半寸地挪了出来,吓了一跳。阳谷县外,荒山野岭,枯井破庙,周围连个蚂蚱都没有。

  没等她看清第二眼,眼前一道白光,脖子一凉,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一动也动不得了。

  耳后的声音带着急切的狠毒:“到底怎么回事!我哥哥在哪儿!实话说,我便饶你!”

  两个轿夫扑通扑通都跪下了,磕头如捣蒜:“都头饶命,都头饶命,别动刀子,不gān我们事……”

  潘小园也觉得腿软站不住,可惜刀尖顶着脖子,喉咙岌岌可危,说出的话都是变调的,“别别别别动手,饶命!”

  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觉得自己一定比电视里的汉jian还丢人现眼,“我说,我全说……大郎现在县衙里监押,叔叔快去……”

  “撒谎。”刀尖向前顶了一毫厘,“我已去大牢问过,都说里面没关这个人。”

  潘小园眼珠子朝下,瞪着那柄解腕刀,给自己找到一个专注的焦点,一个字一个字的讨命:“因、因为……你哥哥是……被人陷害……判了脊杖……流放……知县、受贿、同流合污……肯定不会、对你说……说实话……”

  刀尖稳稳的不动。潘小园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身后不是人,而是一座静止的石雕。他没有说话,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身子被往前轻轻推了推,刀尖从眼前划过,消失了。

  “我知道了。”

  刷的一声,武松还刀入鞘,走到那两个轿夫面前。

  “轿子抬回去。你俩该去哪去哪,嘴巴闭紧了,就不会丢命。”

  两个轿夫哪敢有半个不字,如闻敕令,抬起空轿子,一前一后的飞奔而逃。

  一个小军汉慌慌张张跑过来,肩上还挑着一担行李。见了这阵仗,也立刻抛下担子跪下了,哆哆嗦嗦地道:“都头啊你这是何必呢,方才在县衙门口亮刀子,就已经算违法乱纪了,现在、现在可别……”

  “行李留下,你回去。就说从东京城回来,进了阳谷县界之后,我就遣你回家休息,之后的事qíng,你一概没见到。”

  那军汉愣了片刻,猛一转身,踩着先前两个轿夫的脚印,脚打着后脑勺,也跑了。

  潘小园十分自觉地说:“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你留下。”武松用刀鞘指着那破关公庙破门,“在那里面等我。若是出了庙门半步,我自会知晓,也自会把你找回来。”

  语气平常得仿佛在向店小二讨酒。这话若是从任何一个旁人口里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chuī牛说大话,但若是出自武松之口,则已经是十分低调的威胁。他的双颊还带着长途奔波的风霜之色,语调则是她从没见识过的、几乎要爆发出来的冷静。

  潘小园傻傻的“哎”了一声,乖乖地上了台阶,到那破庙里找了个角落贴墙站。有那破墙隔一隔武松身上的杀气,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恢复了正常,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吸气。方才竟是连呼吸都快忘了。

  庙里多年的积灰呛得她直咳嗽。角落里满是淡淡的腐味。神龛上一排已经失了颜色的蜡烛,后面供着泥塑的关公,半边红脸已经塌方,布披风腐朽招摇,尘灰遮住了青色的漆甲,手里持着锈迹斑斑的青龙偃月刀,仍是威风凛凛。

  突然角落里吱吱一响,一只肥老鼠嗖的蹿过去,撞破一个蜘蛛网,消失在砖fèng里。

  潘小园脸一白,倒不是怕老鼠,“叔……叔叔,这里兴许会有豺láng野shòu……虎豹什么的……”

  扑的一响,脚边已经cha了一柄尖刀,就是方才抵在她脖子上那柄。

  “我不会耽太久。我不在时,你好好想想说辞。”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人似乎已经在几丈之外了。

  潘小园试探着捡起来。刀刃锋利得刺眼。刀柄还带着他手掌上的温热。

  武松这厮,指望她能用这解腕刀来杀老虎?是不是觉得相比赤手空拳,已经算是降低难度了?

  武松取下腰间水囊,狠狠灌了几大口,剩下的水从头顶淋了下去。表面上冷静得要死,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方才居然破天荒的失了耐xing,潘小园刚刚下轿子,就忍不住bī问个仔细——本来的计划,是等遣散了轿夫杂人再动手的。

  但就算让人看见也没关系,这些小人物多半不敢多嘴。自己的哥哥生死未卜,再耽搁半刻都是làng费。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才刚刚跨进阳谷县门,走到紫石街,却看到哥哥的宅子已然贴了横七竖八的封条;街坊邻里窃窃私语,等他转过头去细听,却都若无其事地各gān各,摆明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武松细读封条内容,才知道原来是武大犯法,家财抄没,人已经被依法抓捕,等待发落。

  笑话,自家哥哥脑子有时不太灵光,他是知道的;但他大约是阳谷县头一号老实人,若是他敢犯法害人,柴进柴大官人早就揭竿造反了!

  到县衙去问,到牢房里去问,所有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这才注意到广场一侧那个当官辩卖的小场子,小板子赫然写着“罪妇”潘氏金莲。正在讲价的那个人他倒也认识,知道叫西门庆,是个纨绔子弟,平时跟他没什么jiāo集。

  周围的人大都也是看热闹的,jiāo头接耳品头评足,什么“漂亮女人就是靠不住”,什么“祸水”,什么“好好儿的老实人就让媳妇给毁了,她倒攀高枝儿去了,唉!”

  听这话,似乎,果然是她的问题?哥哥又在何处?

  唯一的方法就是向潘金莲问个明白。他选择了最节省时间的方式。直接亮了刀子,将在场的所有人镇住片刻,不敢节外生枝,直接将那唯一的知qíng人扬长带走。那刀子应该吓到了不少人,一定已经有人去找知县大人投诉他qiáng买qiáng卖、惊吓百姓。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他有种直觉,觉得以前那种规规矩矩的平静生活,恐怕是很难回去了。

  那些闲言碎语口口声声指向她,因此也就不客气。救人要紧。他回到阳谷县,沿小路走,闪身绕过几个巡逻的差役,直接闪进县衙后面的耳房,从后门出去,再翻墙进院子。他在县衙里好歹也混过几个月时间,一听潘小园说“脊杖刺配”,就知道武大绝无可能在寻常牢房里押着,多半是那个连他也无权涉足的重刑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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