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低声说。
“走吧。”布鲁斯没有回头,声音比脚步更沉重。
“我们要的出口和答案应该都在这里面。”
他走上台阶,伸手去推门。
破旧的门板应声而开。
光映进布鲁斯的眼睛里,他眯起一只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完全睁开,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站在一处狭窄的小房子门口,左手边是黑黢黢的房屋,尘埃在光线里漫漫飞舞,右手边是苍白寒冷的街道,街道上稀疏地散落着行人,人人脸上都挂着麻木冷漠的神情。
彷佛他推开的房门并不是通往刚才的房屋,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脚步声,布鲁斯礼节性地侧了侧身,顺便回过头,看到黑暗中跑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大概只有桌子高的弥斯特从屋里跑出来,似乎没有看见布鲁斯,匆匆穿过门口跑向街道,当她撞上布鲁斯时,她的身影忽然变得透明,就这样穿过了他,跑向街道的尽头。
跟在后面的提姆看到这一幕,屈起手指叩了叩门板,发现自己没有穿透过去,才疑惑地望向弥斯特的背影:“这是……过去吗?”
“是记忆。”杰森低声说,“记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
在确认了他们之前的美梦是拉妮娅送给他们的圣诞礼物之后,蝙蝠家也猜到或许是这份礼物出了点纰漏,导致他们都从各自的梦境涌入了拉妮娅的梦境里,而他们走过的荒原就是她的噩梦,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她到底在恐惧什么。
但看到怪兽屋之后,他们就知道答案一定藏在那扇紧闭的门后。
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想到,门后藏着的不是怪物,而是拉妮娅的记忆。
当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他们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呼吸也轻轻一窒。
“我不想出门。”黑发女孩漠然地说,“让弥斯特去吧。”
“我想去钟楼,”白发女孩漫不经心地说,“你能照看一下她吗?”
“不不不,不是‘她’,”男人耐心地纠正,“是‘我’,来,跟我念——”
弥斯特打断了他夸张的表现,语气透着厌烦:“我知道。”
她打开门,灰白的光线洒进来,她的影子投在沙发上的拉妮娅身上,拉妮娅默默裹紧毯子,往向外吐海绵的破沙发深处缩了缩,躲开了刺眼的光。
她们看起来都很小,可能只有六七岁,弥斯特已经能看出日后动人心魄的绝艳,可惜她阴冷的眼神冲淡了惊艳感,而拉妮娅只是蜷缩在毯子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团丑陋的蠕虫。
沙发上的拉妮娅一动不动,地毯上的拉妮娅却在低头看着手里的玩具,弥斯特跪坐在她对面看书,两个人看起来又小了点,再远点的门边堆着纸箱,纸箱里也坐着一个拉妮娅,把脸埋在膝盖里,本应富有光泽的黑发却干枯发黄,一直垂到脚面,纸箱外站着低着头的弥斯特,手指搭在拉妮娅的肩膀上。
无数杂乱无章的记忆被强行塞进这栋小小的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拼在一起,过去的时间线上的每一个拉妮娅都在这栋房子里占居一隅,每一角空间都是过往重现。
好像过了很久,布鲁斯才收回注视着地毯上的拉妮娅的视线,扫了眼四周的布局:“分头,去找到真正的拉妮娅,她才能把我们送出去。”
彷佛被这一声提醒,所有人都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想起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只是在离开前,就连达米安都回头看了眼纸箱里的拉妮娅,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他们既不能改变也不能干涉,每个人都知道。
可不知为何,他们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客厅四面墙都连着门窗,左边的门后似乎是餐厅,桌边又坐着一个拉妮娅和一个弥斯特,盘子里的食物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右边是盥洗室,发霉的浴帘之后隐约能看见浴缸;正对面是年久失修的楼梯,楼梯下的储藏柜里传出闷闷的撞击声,令人不适的臭味从缝隙里飘散出来。
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弥斯特出现在拉妮娅身边的时间要更早……而那时她们和现在似乎也不太一样,之间的关系也很古怪,说不上亲密还是疏离。
包括阿尔弗雷德在内,其他人都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只剩下布鲁斯还待在一楼,呼吸着腐臭的空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即使不去看,破碎的话语也悄悄飘入他的耳中。
客厅里,有谁正在拨打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嘀”声长得刺耳,接通之后,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弥斯特干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
“韦德,拉妮娅又吐了。”
“……药吃完了。”
“韦德。”
“……如果她死了呢?”
“那样她……我也可以不这么疼了。”
“……”
“我知道了。”
“再见。”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死寂得彷佛坟场。
布鲁斯睁开眼睛,大步走进盥洗室,双手按着水池两侧,不顾水池边缘残留着发黄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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