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剑尖压上郭旭喉间,忽听得有人朗声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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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骀一愣,抬头看时,一个白绢底服外罩紫色绢纱的女子正步下楼来,艳光流转风姿卓绝,不由得心中一动,停住手中长剑,笑道:“美人说住手,我便住手。”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唐公子说笑了。”
唐骀被她这一笑,几乎骨头都苏了一半,眼珠转了一转,道:“这小小长乐镇,竟聚了这么多美人,真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道能否与姑娘结识啊?”
那女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唐公子今日大婚,还要结识别的姑娘,不怕新娘子着恼么?”说着掩口而笑。
唐骀的三魂七魄几乎都要飞掉,又要说些什么,身后一个瘦高的吉服老者伸手推了唐骀一下,唐骀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郭旭,疑道:“你刚才说住手,你是要救这郭旭么?”
那女子秀眉微蹙,叹口气道:“这里的人,唐公子要杀要剐,都与我无gān,只是这郭旭……唉,实在杀不得。”
这话一出,众人俱都怔住,郭旭更是满心狐疑,不知这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为何杀不得?”
那女子缓步上前,脸现惘然之色,yù言又止道:“此事说来话长,实在不知从何讲起。”
唐骀打眼看时,只觉郭旭风神俊朗,这女子容光bī人,看来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觉心中妒忌,酸溜溜道:“莫非这姓郭的是你的qíng郎,你舍不得他死?”
那女子闻言泫然,唐骀此刻与那女子离的极近,鼻端闻到那女子身上幽香,不由心dàng神飞,又向那女子凑近了些,几乎不曾碰到那女子面颊,道:“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与我听?”
那女子展颜一笑,眼眸中忽的现出煞气,唐骀心叫不妙,正待退开时,只觉颈间一痛,伸手摸时,竟是两枚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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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格格笑着退开,唐骀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笑道:“凤凰点头,唐门露首。唐公子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唐骀脸色大变,腾腾腾后退几步,伸手指着那女子,结巴道:“你……你……瑶池毒手凤自瑶,是你什么人?”
那女子笑道:“都是江湖上讨生活,何必赶尽杀绝,唐公子何不大度些,解了长风镖局诸人之毒,大家坐下了好好说话?”
唐骀只觉颈间针刺之处又痛又痒,心下惊惧不定,他本是用毒高手,自然知道毒发时痛楚非“难耐”二字轻可描画,况且如果此女真的跟瑶池毒手凤自瑶有关,那么集唐门满门之力,都未必能够帮自己解毒,如此想来,不由面上变色,只片刻功夫,额上尽是豆大汗粒。
那女子却是一派悠然,她愈是这般慢条斯理,唐骀便愈是心惊胆战,过了片刻,终于一声长叹,自腰间挂囊中取出个红木软塞的瓷瓶,掷于那女子。
那女子扬手接过,拔出软塞,将瓶口凑于鼻端闻了闻,重又将瓷瓶盖上,笑道:“气味是难闻了些,不过倒还实用。”说着将瓷瓶掷于郭旭,郭旭接过瓷瓶,将瓶中丹丸倒于掌中,逐一分给众人。
唐骀恨恨道:“如姑娘所愿,唐某已将解药给了长风镖局,姑娘也该为唐某解毒了吧?”
那女子讶异道:“解毒?唐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唐骀未料到这女子居然如此作答,又急又恨,道:“你装的什么糊涂,这两枚银针……”
那女子道:“你说这两根针么,我可从未说过针上淬了毒啊。”
这一下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唐骀始料不及,面上神色甚是古怪,封平低声对铁衣道:“这女子无本下注,空手套白láng,着实高明。”
声音虽小,唐骀却听得清清楚楚,狠狠瞪了封平一眼,封平双臂抱于胸前,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那唐骀本就生的肥胖,这一下恼羞成怒,面上块ròu似乎都簌簌而动,忽的yīn恻一笑,道:“解药服下,暂无xing命之忧,但两个时辰之后功力才可恢复,凭姑娘一己之力,能挡得住我唐门众好手么?”
那女子笑而不答,倒是一直立于唐骀身后的瘦高老者,忽得伸手扯了扯唐骀衣角,附耳说了几句,唐骀先时还愠怒,听了那老者之言,略略恩了一声,暂将一腔怒火压下,厉声道:“今日便是你们侥幸,这笔账,唐某来日再与诸位算过。”说着手臂一挥,转身便走,那些唐门中人跟在背后,鱼贯而出,片刻功夫,退的gāngān净净。
第25章 黑色文血
那唐骀气势汹汹,直行到镇外山下方才止步,转头恶狠狠看那老者道:“阎老三,你叽叽咕咕,不让我与那女人为难是何道理?”
阎老三尚未答话,唐骀又喝道:“你方才也看到那女人是如何装神弄鬼了,她只不过是借着凤自瑶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半分真章未露,我们就被搞得如此丧气,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阎老三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当年凤自瑶大破唐门,在总坛留下‘凤凰点头,唐门露首’八个字,意指只有她凤自瑶点头,唐门才可以在江湖走动。此事被唐门引为奇耻大rǔ,只有门中前辈方才知晓,那女子若不是与凤自瑶有莫大gān系,如何能知道这桩典故?”
唐骀倒未曾想到此节,一愣之下,细细忖来,的确有三分道理,不由缓了语气,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你才不让我动手?”
阎老三不答,却转头呵斥身后那人道:“孽障,还不出来告知主公,你前晚都看到了些什么?”
唐骀一怔,就见一个弟子抖抖索索走上前来,看着面熟,只是都叫不出名字,应是门中新进的弟子,那人上前道:“前晚主公吩咐在镇外埋伏,切莫惊动客栈中人,我与谭师兄二人便在西南角林中蹲守,半夜内急,弟子去灌木丛里解溲,解完了之后一抬头,便见到丛外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弟子知道是撞了láng了,便躲在灌木之中不敢出来。谁知不多久,就听到有人大笑近前,弟子心中好奇,抬头看时,才发觉是那霹雳飞刀封平。”
唐骀嗯了一声,追问道:“后来呢?”
那人道:“那封平一出手就是几柄飞刀,看qíng形是要将那些野láng力毙于刀下,弟子看的分明,那飞刀本是向着láng去的,谁知道刀至半空,竟像是忽然被什么磁石吸取一般,竟向另一个方向飞了去……”
唐骀奇道:“这是什么缘由?”
那人道:“弟子当时也呆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谁知只眨眼功夫,那飞刀竟又回转回来,居然又招呼在封平身上,当时弟子听到封平痛哼,似乎是受了伤了。”
阎老三催促道:“莫要磨蹭,说后面的。”
那人赶紧道:“是,封平走了之后,弟子还是未敢出来,无意间一抬眼,发现那几匹láng身侧站着一个女子,也不知她是几时来的,半点声响也无,那女子……那女子……就是今日在客栈中所见的女子。”
唐骀先时心中已有此揣测,但亲耳听那弟子说出时,还是不由心惊,追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的确是她?”
那人点头道:“当日那女子也是一身紫衣,弟子决计没有认错。”
唐骀沉吟不语,半晌才转头向阎老三道:“你认为是那女子反掷飞刀打伤了封平?”
阎老三点头:“再无第二人可想。”
唐骀忽的又想起什么:“你一直藏于灌木丛中,那女子竟无半分发觉么?”
那人伸手挠挠脑袋道:“弟子也纳闷的很,当时,其中有一匹láng嗬嗬有声,向弟子这边过来,倒是被那女子喝住了,那女子朝弟子藏身之处看了许久,弟子一心以为被发觉了,谁知那女子笑笑,竟又走了……”
唐骀奇道:“喝住了?你可听清楚了?那是野láng可不是家犬,她竟能把láng给喝住了?”
那人点头道:“弟子也一直怪到现在,听起来的确是被她喝住了,那女子走了之后,那几匹láng跟在她后面也走了,真的像是被驯养了一般……”
唐骀兀自不依不饶:“你听的明白?当真是她喝住的?”
阎老三让那弟子将前夜之事述来,只是想让唐骀了然那女子不可轻惹,谁知唐骀不理正意,竟似对那野láng分外挂心,不由急道:“主公……”
唐骀不理,依然喃喃自语道:“莫非这láng真的是豢养?竟能被她喝住了?”
阎老三没好气,正作没理会处,忽听有人娇笑道:“喝住了便是喝住了,难道láng便通不得人xing?”
唐骀识得是那女子声音,心中一凛,未及反应过来,就听头顶风声有异,紧接着双肩一紧,竟被抓的双脚离地,带飞而去。
阎老三眼见得那女子将唐骀带离,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缓过气来,气急败坏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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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唐骀,被带飞之后,吓得半晌不得语,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按说唐骀身子肥胖,即便是轻功好的昂藏大汉也未必能将他带飞这许久,哪知那女子举重若轻,中途几次足点山石借力,竟将唐骀带至山崖之边,唐骀满心以为那女子会将他放下,谁知那女子崖边借力,竟飞身而至崖外,紧接着两手一松,唐骀便向那崖下跌落。
这一下直把唐骀吓的肝胆俱裂,股间一热,竟激下尿液来,自料这一下必将摔个粉身碎骨,谁料忽的腰间一紧,下坠之势顿止,而那女子的清越笑声,不绝于耳。
唐骀战战兢兢地睁眼,四下打量,更是如被冰霜,只见自己坠下崖顶不下十数丈,晃晃悠悠dàng于半空,腰间缠着数圈天蚕索,向上看时,另一头却缠在那女子掌间,向下看时,更是吓的魂飞天外,这悬崖虽不是绝壁千仞,但打眼看去一片混沌迷茫,竟不见底。
那女子笑道:“将唐公子请来,只是问几句话,还请唐公子明言,莫要打诳语才好。”
莫说只是问几句话,就是问几十句几百句,唐骀哪敢有丝毫隐瞒?当此下只盼那女子快些发问,因带了哭音道:“女侠有话便问,小的不敢撒谎。”
那女子故作讶异道:“女侠?方才唐公子似乎不是这么叫我的。”
唐骀先时出言轻薄,现在哪敢再有半句不敬?若不是身在半空叩头不便,早已磕头如捣蒜了,当下哭丧了脸道:“方才是小的有眼无珠,女大侠女菩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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