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而今这汤天利再次成呈奏的奏折,把他的愤怒的心qíng彻底推到了极点。
皇帝把手放在桌上,握着拳头,这要是搁普通的官员,他必然会立刻下旨缉拿查抄,但是贾赦,他愤怒之余,心里总是有一分怀疑,以往一直表现良好,且一切凭证据说话的他,真的会qíng急之下,gān出这种事儿?但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皇帝又觉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老三的bào脾气他清楚,如果贾赦查他,他一气之下杀人泄愤很有可能。贾赦向来见不惯贵族糙菅人命之事,便是皇子,他也从不曾谄媚屈膝过。
“皇上,huáng尚书来了。”小太监通报道。
不及huáng远德行礼,皇帝便立刻询问huáng远德:“你觉得汤天利这折子,该如何处置。”
huáng远德礼毕,便恭敬地接过奏折,打开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huáng远德惊得手抖,竟把折子丢在了地上,随即他便跪下来跟皇帝磕头,愤怒地抖着声音说话,“这贾恩侯好大的胆子,早听说他恃宠猖狂,从不把任何皇族权贵放在眼里。今儿个臣真真算是见识了,他竟然连皇族血脉,对我大周堂堂尊贵的三皇子动手,还把人刺的半死!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臣子,如果不对其施以严厉惩治,日后再有人争相效仿,我大周朝堂岂不乱了套了,我大周皇族的血脉又何以为继?”
皇帝听huáng远德此言,蹙起眉头来,仔细思虑其所言的话,句句在理。这有功勋的臣子,满天下找找,总会有有一些,而且只要慧眼识人,人才取之不尽,但他的儿子却只有这几个,老十一身份不行,必然不能用。老大破了相了,皇帝也不愿意选他。剩下的老三和年幼的老十五,俩孩子都是各有优缺点,尚有不足,但好歹是个人选。若是老三也有什么意外,那他大周皇族血脉真真是太过单薄了。
一想到子嗣皇储问题,难免就会联系想到其中是否有yīn谋。凭贾赦和宋奚的qíng分,他若是动了恻隐之心,难保会偏心宋奚那边,为了力保十五皇子,而过分苛责三皇子,将小事夸大,借以此理由去惩罚他。
如此一想,这贾赦倒是真不无辜。皇帝在心中叹道。
这时候,huáng远德跪地,再此请求皇帝严惩贾赦伤害三皇子的大逆不道的恶行。
皇帝眉头打结,“此事还需仔细计较,贾恩侯毕竟于我大周有功。”
“皇上的话不错,贾恩侯先前的确为大周排解过不少危机,立下汗马功劳。可这些功劳加一起,也比不过他伤害皇储的事儿大。再者,他贾恩侯先前立功的时候,圣上也不曾吝啬恩赏他。他该得的都得了,犯了错,凭什么便要轻易饶恕?本来这国公爷犯罪,那必定是要仔细盘查清楚再行定夺,但贾恩侯眼下已经畏罪潜逃了,他这无异于是不打自招,皇上而今有何必犹犹豫豫,顾念那些旧qíng呢!”huáng远德慷慨激昂地劝解皇帝,说得面色涨红,十分激动。
皇帝眯着眼,眉间深蹙,huáng远德说的不假,他在这件事上似乎的确显得太过犹豫了,“那huáng爱卿便是说说,这件事若是你的话,该如何处置。”
huáng远德提议道:“自然是要秉公执法,以理服人。贾恩侯到底是御封的国公爷,处置他可没那么简单,依臣看,先公告天下,全国通缉,活捉他进京供述案qíng,不仅可让他死得心服口服,更可以堵住百姓们的悠悠众口。”
“huáng大人倒是可以省去通缉我的麻烦了,只求能让我死得心服口服最好。”贾赦穿着一身紫色官袍,迈步进了太和殿,他面露微笑,容颜朗朗,一身贵气。三两步走到huáng远德身边,与其并列而站,左右对比,相形见绌。
皇帝看到贾赦立在太和殿中间,还有些没晃过神儿,微微睁大眼确认了下。
huáng远德更是惊诧,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然后有些难以相信地质问贾赦:“你怎么会回来?还有你怎可以如此无礼,直接硬闯太和殿,偷听我与皇上的话。”
“我是大周的臣子,这京城内还有我的家,我自然要回来。huáng大人可能忘了,我有御前行走之权,刚刚之举在qíng急之下,还请huáng大人见谅。”贾赦反问。
huáng远德一脸吃苍蝇的表qíng看着贾赦,然后嫌恶的转过头去,露出一副懒得理会贾赦之状。
贾赦跪地叩首,给皇帝请安、请罪。
“因何请罪?”皇帝厉声质问。
“柳州一案,臣未能彻查清楚,便因故撤离回京,请圣上恕罪。”
“彻查清楚?贾恩侯,你说的可真够委婉的,倒不如直接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刺伤三皇子!”huáng远德转头冲着贾赦气愤道。
“我没有刺伤三皇子。”贾赦道。
皇帝听这话后脸上的疑惑加深,让贾赦好生解释。
贾赦便把他查案的经过讲述给皇帝听。
huáng远德冷笑:“证据呢,空口无凭,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盗矿贼车双全最初的供词,我自然有。而我刺伤三皇子的事qíng,我根本没做,如何证明。证人都被圈禁在了柳州,还无法在此作证。便是能作证了,只怕以huáng大人的意思,他们都是我的属下,证言也不可信了。我只想一句,那汤天利奏折所奏,可有证据?”
“有车双全的证词,他说他是受了你和……”
贾赦:“huáng大人,一份未经查实的证词,就可以作为指证一名朝廷命官的铁证了?那我若说我手里头也有一名贼人,也是指证huáng大人您伤害了皇子,您是否愿意认?”
“贾恩侯,你太嚣张!”huáng远德说不过贾赦,便气红了脸骂他一句,转而拱手给皇帝,请皇帝做主。
皇帝看眼突然冒回来的贾赦,又看向huáng远德,有些头疼。
沉吟片刻后,皇帝道:“既然贾爱卿已经回来了,那汤天利折子上指证的这些事,是该核实准确。贾爱卿说没有,汤天利却说有,那这案子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由谁来查实比较好?”
皇帝话毕,便看向了huáng远德。他觉得huáng远德于三皇子或者大皇子都没有gān系,这案子jiāo给他查,也算公正一些。
“圣上,臣这一路一直被人通缉追杀,甚至进京前在城门附近也有围追缉拿我的人,险些置于危险之中,令臣再无回京的机会。此案若前去柳州查,存在诸多变数。倒不如让汤天利进京陈述,我二人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好生对峙。”贾赦建议道。
皇帝见贾赦说话条理分明,丝毫没有心虚之状,心里便琢磨着这件事可能真有隐qíng。让汤天利前来,好生陈述的确是一个好办法。皇帝遂下令,命人尽快将汤天利带回。
“爱卿刚刚说,你人到了京城城门口还是有人有意缉拿你?”皇帝地问。
贾赦点头,“正是如此,这也是臣一定要秘密进宫的缘故。臣觉得,大可以趁着汤将军没来的时候,从这些抓捕臣的贼人们入手,好好审查他们的来源。”
皇帝觉得是这个道理,即刻命人去查。贾赦忙表示这件事要引蛇出dòng,必须以他为诱饵。
皇帝晓得此事gān系重大,关系到他是都可以信任贾赦,并且三皇子是否无辜的问题。遂没有委派给任何人,只让密卫们跟着贾赦去了。
临走前,贾赦恳求这件事不要让第四人知道,请huáng远德在事qíng结束之前,不要离开皇宫。huáng远德很不乐意,但为了避嫌还是留下了。
天近晌午时,便有侍卫来报,表示已经抓到了十三名涉事者。这些人都是在城门附近装乞丐晒太阳,以图通过守住入口来阻拦贾赦进京。
密卫们随后将审查的结果告知了皇帝,这些假扮乞丐们的军士,都是来自常胜营的士兵,而今守在京城门后就是为了找画像上的人。
密卫随即把贾赦的画像展示给皇帝看。
皇帝睁大眼,完全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常胜营,竟然会瞒天过海,编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qíng来骗自己。虽然目前仅凭这个,证据不算很足,但皇帝的心已经开始倒戈偏向贾赦了。他越加觉得贾赦更为可信,因为贾赦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贾赦,公平公正,以律法为依据,并非他先前所揣测的那般会因为人qíng或者自私贪权,而失去理智,做错了事。
皇帝心里对贾赦竟有几分愧疚了。
“便是臣有百错,臣身份辅国公,理应是将罪行禀告皇帝,由皇上御笔批准处置才可。但是汤天利却公然在柳州城张贴臣的画像,四处通缉,甚至搞出了悬赏要人的招数。这种悬赏,说是要活口,可真要是被利益所获得那些人,为了抓臣,他们会保证手轻不伤臣的xing命么?擅自做主悬赏缉拿我的事,这可是瞒不住的,满柳州城的人都晓得,只需要派人前去稍微打听,自然就会清楚。”贾赦接着解释道。
贾赦之所以会特意说明这件事,是因为他知道汤天利的折子里并没有写通缉的事。
皇帝翻开折子确认一遍,确定汤天利在折子里提到了贾赦逃跑,他不得不缉拿,但却没有说是公开悬赏通缉。这两者的差别太大了!公开悬赏通缉,那是对于已经定罪的罪大恶极的罪犯,才能使用的。贾赦身上尚有御封的辅国公爵位,和御史大夫的官品在,一位超一品的国公爷,竟然会被通缉,这蠢货的行径分明是在打朝廷的脸,打他的脸。
“这个汤天利,好大的胆子!”
“臣看他也是一世qíng急,心虚了。”贾赦道。
一旁的huáng远德闻言不禁冷笑,“贾大人就不心虚,那是谁一路从柳州逃了回来?”
“对方兵权在握,我与之相比,几乎可算是手无缚jī之力。若不懂变通去逃,难道还要一直被圈禁在柳州至死不成?”贾赦反问huáng维德。
皇帝也瞪一眼huáng维德。
huáng维德瘪了瘪嘴,垂着头再不吭声。
皇帝打发走huáng维德,转即单独留下贾赦,确认问他三皇子是否身死的问题。贾赦摇头表示不知,只是跟皇帝说明他当时在血液里发现猪毛的qíng况,但那滩血到底是人血还是猪血,却不确定。皇帝气愤之余,也有些忧心,即刻叫人调动军马,前往柳州镇压汤天利。至于三皇子,他一定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爱卿的意思,柳州盐铁案不过是有人jīng心计划诬陷老三,且有声东击西之意。那这‘东’是声张出来了,‘西’是什么。汤天利好好地,因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此人是三殿下外祖的旧部,对于三殿下有些效忠的意愿。三殿下久居柳州陵寝,已有一年的时间不曾回京……”贾赦委婉表示道。
“原来如此,他是刻用这件事,来诋毁你和宋奚,不仅让朕不敢用你,还会心疼他,把他叫入京城。呵,真是打了个好算盘。”皇帝冷笑不止,转而高兴地从桌案后走出,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幸亏爱卿及时察觉,机敏反应,而今及时赶到朕面前说明qíng况,不然朕真的会被这混账东西还有汤天利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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