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急,黑龙若是输了,那么他们全都会成为篁的盘中餐。可转念一想,若是黑龙胜了,那小骨不就危矣。究竟该如何是好呢?白子画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犹豫不绝。
若是换作他人,定会想到龙篁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但对于白子画而言,袖手旁观已属不义,更何况是让他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即使是为了花千骨而去做,且身处异域,无人知晓,然以他的为人,时刻问心自责、内疚、惭愧、彷徨,会困扰他一生一世,不得安宁。
“妈妈!小哥哥,求你快去救救我妈妈!”身边传来了一声凄切的叫喊。
白子画紧握断念的手微微一颤,此情此景,何成相似。他虽然听不懂,但听声音中的关切之情,也猜得出来。初见花千骨时,她也是哭着喊着,让他救救爹爹,当时他犹豫了……若是当初他违反长留门规,救下花千骨的爹爹,那么他可能无法当上长留掌门,那么……他和花千骨也不会成为师徒……也许,他们早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不再犹豫,右手缓缓提起,轻轻向心头一锤,嘴角溢出数滴带着点点金晶的鲜血。
“小哥哥,你怎么了?”少女看着白子画挺身而出,忙拉住他道:“你都这个样子了,别去!”
白子画淡然一笑,左手一拂,带金鲜血瞬间已将断念剑染红!血线慢慢遍布仙剑表面,缓缓流动着,仿佛自有生命。
刚如轻烟般无声无息潜入山谷,山谷内突然飞沙走石,随后又有一声狮吼龙吟,厮杀狠咬声隐隐传来!黑龙拼命挣扎,突然全身猛地一震,自空中徐徐下坠,巨大的龙头缓缓垂落指地。
就在此时,沙石尘土中忽然血光一现,一道剑光骤然凌空而降,刹那间就自为篁眉间没入,穿颅而出。
篁茫然仰望着茫茫苍天,低声咆哮着,如痉挛般颤摇不止。眉间血如泉涌,双眼红雾朦胧,不能视物。摇摇晃晃撞上山壁,带起震天巨响,山岩迸裂而出,横飞斜冲。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它犹自不愿倒下,庞大的蛇躯中再次挺立,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挣扎,地面已如龟壳裂纹斑驳。只待尘埃落定,篁再也无力扬起巨首,仅余的无瞳碧睛半睁半闭,光芒渐渐微弱,终于缓缓闭上。
白子画这才定下心来,用神识小心探查篁长达数百丈的身躯,唯恐其中有诈,死而复生。
“小哥哥,你快来看看我妈妈,她怎么了?”
白子画闻声走了过去,少女用上古龙语讲得每一句话,不知为何,他仿佛都听得懂。黑龙侧伏于地,面色惨白,只是晕了过去,性命暂时无碍。
她的龙身上,深如数米的獠牙撕咬痕迹,五条腿中四条已经断成两截,白骨森森刺穿肌肤,暴露在外,惨不忍睹。
一间简陋木屋,仅供遮风挡雨,白子画将黑龙安置到干草堆上,先将伤口清洗包扎,便去山谷中寻找可用的药材。他已经想好了,上古龙族以神为食,那不是它们的错,而他也只能依本心而行,用此山谷药草,尽力医治,至于其它……是否会留下后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少女在母亲身旁,不离不弃守了一夜,终于在日出时倦极而眠。此时,天方露白,晨曦洒入,映在她的丰肌雪肤上,反射出不可思议的莹光,柔和光滑如镜。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不出她的本体。”
少女原来是尚未孵化的龙蛋,上古世界都覆灭多少年了,她大概是上古龙族最后的一个蛋。白子画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内已暗惊,少女先天不足,才无法孵化,她需要……
一大堆草药研磨成浆,随即一道异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黑龙闻到药香,当即啊呦一声,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问道:
“好香!”
她刚一动,全身上下一阵钻心的痛,当即痛得两道白眉绞在了一起。不过这么一痛,她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龙睛转动,落在了俊逸不脱俗的白子画身上,突然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为了他身上的那淡得若有若无的神之气息,而吞噬如此可爱的人儿,实在是可惜。
白子画如被蛇盯上的白兔,刹时双眸凝重,全神戒备。可为了从篁躯上分一杯羹,修复灵力耗尽的弥梵天法阵,只得强自镇定与虎谋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别动,我给你涂上止血草药,希望能帮你尽快愈合伤口。”
“哦哦!”黑龙压根底没听懂白子画说什么,但疼痛逼得她只得乖乖盘伏在草堆上,龙头却搁在了小屋木窗上,鼻孔一扇一扇地嗅着窗外不远处,小山一样庞大的篁躯。嘀嘀咕咕道:
“篁!居然敢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活该你不得好死!不过这老饕还真是一身的宝,皮坚且韧,内丹居然有数十枚之多,各种邪魔妖仙的精华都有,是难得的炼制法器材料,可惜于我毫无用处。嗨,怎么连篁身上都找不到一点神性的痕迹,难道我们的上古龙和神,真的互相吞噬残杀得只剩我们母女俩了吗?”
黑龙不停哼哼唧唧,终于吵醒了趴在一边的少女,惊喜万分地道:“妈妈,你醒来了,吓死我了!”
黑龙用唯一完好的爪子,梳理着少女的黑发,长叹道:“妈妈没事,只是老了不中用了,要去找个地方好好休眠它几千几万年,只是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险恶之地,无依无靠,叫我如何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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