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追过去的时候,它已经吃了好几条花费他许多心血的鱼了。
无名差点气死,破功叫了两句,声音里满是崩溃。
他这一叫,谢临云和独孤求败也听到了。
独孤求败面有戚戚,道:“莫非是我那雕欺负了谢姑娘的手下?”
谢临云不以为意:“无名精着呢,死不了的,你不舍昼夜赶路至此,还是先休息要紧,决斗之事,我既应下了,就不会赖账,你放心便是。”
独孤求败闻言,朗声一笑道:“谢姑娘果然快人快语!”
他已年过六十,不仅头发霜白,面上亦有不少皱纹,但笑起来时声音却完全不显老态,反而十分有赤子气。
这样的人,能练成曾经寻遍江湖无敌手的剑法,谢临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安排好这个上门挑战的对手,她就回了自己的起居院落,准备看会儿话本就睡觉。
令她没想到的是,回去路上,她还碰上了独孤求败带来的那只黑雕。
雕大约已经吃饱,看着比之前精神许多,毛色油光发亮,站在那威风凛凛,一派睥睨众生的模样。
岛上负责洗衣做饭打扫清洁的小姑娘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雕,正聚在一起看它,但一个都不敢上前。
见谢临云走过来,她们胆子也大了。
“湖主!”
“湖主来了!”
“这是湖主的客人带来的吗?它好大呀……”
谢临云对无名态度冷硬,但面对这群出身寒微又无处可去的可爱小姑娘,还是相当温和的。
她走过去,点了点头:“是我的客人带来的,这么大的雕,愿意认主,还随其一同赶路至此,可见是有灵性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太害怕,我想它不会随意乱伤人。”
“哇,原来是这样。”
“我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雕呢。”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还忍不住靠近了些许。
有胆大的借着谢临云在场,甚至伸手摸了摸黑雕的毛。
黑雕果然配合,被摸得清鸣一声,似是在说舒服。
谢临云过了初见时大惊小怪的劲,便没有上去凑热闹。
可她不上去,黑雕却反过来朝她迈开步,乖巧地凑到了她跟前。
谢临云:“?”
她还是头一次被动物这般亲近呢。
“怎么?想我给你顺毛吗?”她随口猜了一句,同时抬起手来,抚上其脑袋上那撮格外亮的毛。
黑雕立刻又鸣一声,伸着脖子去蹭她的掌心。
这讨好的模样和它傍晚刚从半空中下来时的凌厉完全相反,叫谢临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黑雕好似更开心了。
下一瞬,它头一扭,不知道回头叼了个什么东西,迅速低头,放到了谢临云手上。
谢临云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朵将放未放的玉兰。
君山岛上没有玉兰树,她很确定。
“你这是从哪找来的?”这么问着,她话中笑意更甚。
黑雕嗷了一声,又是一个扭头,好像在给她指方向。
她顺着看过去,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还是拈着这朵玉兰,道了一声谢。
之后她回房休息,一夜好眠无梦至天明。
睁眼后,她习惯性翻身下床,提起床畔的红枪,就要往湖中去,打算和往日一样,先在水中练会儿枪。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么早的时间,岛上的侍从都在安睡,长途奔波至此的独孤求败却已醒来起身。
他迎着晨风站在洞庭湖畔,掌心虚虚握着剑柄,目光落在远处平滑如镜的湖面上,远而渺茫。
谢临云出来,他也没有回头。
良久,他才对着这片湖水长叹一声,道:“洞庭果真是天地造化之福地。”
谢临云:“天下山水,莫不如此。”
这倒不是她作为洞庭湖主在自谦,而是她真心实意如此认为。
可独孤求败听了她的话,却神色飘忽道:“不,洞庭不一样。”
谢临云:“?”什么不一样?
“我休息够了。”独孤求败没有解释,反而话锋一转,说回了他此次来意,“谢姑娘若不介意,我们不妨直接开始。”
谢临云本想说没必要这么着急,但目光触及他认真的神色,又觉得像他这样追求势均力敌对手的剑客,不至于在身体和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强撑,因为那不仅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
于是这一次她不再推脱:“好。”
但她提了一个要求:“岛上的小孩们还没醒,你我相斗,动静势必小不了,为免一大早扰人清梦,我们还是去湖上吧。”
独孤求败颔首:“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商量完毕,便同一时间提气掠往湖心。
湖心停着船,正是当初随她一起穿越的那一艘。两人一前一后过去,一个停在船头,另一个落在船尾。
待一齐站定,目光相交的那一刹,气氛也微妙地变了。
要不要开始,该何时开始的话,不必再说。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场比试已经开始了。
谢临云手执红枪,心中半点不惧,唯有肩膀动了一动,调整至最适合打出燎原百击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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