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下意识揪起一片桃树叶子,手指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紧。
“哎,黄老弟,吃点儿东西来吗?”洪七东跑西颠,拿了不少零嘴,站在不远处热络地招呼,“你就别再和这些树过不去了。”
他看的分明,自己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黄药师能拆了这桃林。
于是忍不住随口劝了一句:“都是谢湖主种的,别浪费她一片苦心。”
黄药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沉地说:“这里所有桃树,都是我种的。”
洪七:“……”
黄药师没什么心思继续在这里闲逛,既然到了此处,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早些时候他曾烧过一个瓷盒,用来装《九阴真经》,那年交付谢临云之时,对方将它埋于院落之中,以泥土和草木封存。
于是很多东西,便一同留在此地了。
想到这件事,黄药师忽然一转身,急匆匆地朝那件院子走去。
洪七在后面嚷嚷:“黄老弟,你是怎么回事啊,魂不守舍的?”
黄药师没理他。
洪七本想快步跟上去,但走到一半,先碰上了洞庭的大总管无名。
“洪帮主,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无名迎上来跟他说话。
对方怎么说也代表着此地主人家,洪七不好不理,只能停下来交谈。
黄药师听到动静,又加快了些脚步,轻车熟路地穿过桃林,一路回了故地。
推开院门,黄药师看着眼前这间摆设陈列全无变化的院子,半天没有回神。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知觉这才一点一点回归。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当年那个位置上,以手起土,慢慢地,将那盒子从封存多年的地下挖了出来。
地面上长了一些幼嫩的兰草,秋日虽到,但仍然不设防地郁郁葱葱。
将土拂开,瓷盒与当年一样,严丝合缝地扣着,精致又十分趁手。黄药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掀开盖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已经没了经书。
这在他意料之中,毕竟他此行的目的,也并不在于取走《九阴真经》。
这样想着,黄药师慢慢移动手指,想要触碰盒子内里的那个名字。
他虽然面上一片冷然神情,但呼吸却有些急,带着几分近乡情怯地迟疑,终于叫指尖抚上了那行字。
那是当年他烧制瓷盒时便刻好的,这瓷是上等货,就是软,下刀时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力,为此他反复练了多次,想要那三个字利落、美观。
黄药师慢慢抚摸着那些刻痕,忽然一怔。
字变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触碰过去,神思不稳,觉得院子里好像忽然多了当年的那个人,她单手撑腮坐在树下,手中一坛酒,垂着眼睛轻声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
黄药师听清了,她将自己的名字抹去,重新刻上了四个字。
“你真讨厌”。
黄药师垂着眼,盯着那瓷盒看了良久。
昔年心绪,皆为万般不可说。
今朝旧物,重搅别离。
移开目光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原来这一年的中秋又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大家都说要看金古世界的番外,那先发啦。
第93章 天霜月明06
谢临云从未听过这个声音,故而有些紧张, 下意识抓住了手边的枪。
厉若海见状, 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道:“无妨, 是我的朋友。”
谢临云和风行烈闻言,面面相觑了一阵,确认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完全不认识这道声音。
于是他们更奇怪了,毕竟在他们的共同印象里, 厉若海是个几乎不出门的人,邪异门也向来没什么外人上门。
也就是说, 外面这个“朋友”和厉若海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哦, 也可能在他们俩一个叛逃一个失踪的日子里见过。
思及此处, 谢临云对来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她忍不住起身走到小楼外,朝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儒士打扮的人,正遥遥站在水面尽头,分明露着半截手臂,却丝毫不显轻佻,反而儒雅超群,令人见之难忘。
此人见到她出楼,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些。
下一刻,他提气跃过水面,足尖轻点, 瞬间落到了谢临云面前。
两人隔着湖水相望时,谢临云觉得他看上去比厉若海起码小十岁,但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人鬓间的发丝都透着白。
谢临云看得一怔,道:“敢问前辈是?”
儒士又是一笑,旋即朗声答道:“我叫烈震北。”
“「毒医」烈震北!”她惊讶极了,他和厉若海居然是朋友?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烈震北又道:“我同你师父可是一起长大的过命交情。”
谢临云:“……”对不起我第一次知道。
“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烈震北太擅长察言观色了,不用谢临云问就开始解释,“这些年我一直在双修府,要不是你师父之前为了找你,特地要我来邪异门一趟,我也不会离开那。”
谢临云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刚想再问一句,小楼里,厉若海和风行烈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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