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抄起裁纸刀,拜伦取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档案上的确出现过这个名字,但埃尔莫·布莱奇出狱快一年了,现在跑到什么地方,我们也说不好。
毕竟,他又不是假释犯人,还需要接受我们监管。只是小偷小摸,被判了三个月罢了,如今已是个自由人……’
一桶冰水迎面泼来,捋着边角被他捏出折痕的信纸,拜伦吐出口郁气,自言自语道:“也算是个消息,至少证明,这家伙确实存在,早晚能逮到他”
他用拇指比着刀柄,小心翼翼地裁开第二封信。
“看来,注册建筑师资格,的确吃得开”
不同于第一封信公事公办中,带着点敷衍的口吻,眼下的纸上,一开篇,便是大段的客套话,专程道贺他由实习建筑师“转正”的事。
‘……哈德里先生在缅因几番运作,成效斐然!现如今谁不知道,整个新英格兰,您手下走出来的囚犯,都能迷途知返,重新做人。
肖申克养殖场、建造队的好名声,一直传到佛蒙特!若是能请您来我们这里指点一二,实在不胜荣幸……’
似乎担心只靠吹捧不足以打动他,对方笔锋一转,写道:‘上封信里忘了说,尽管布莱奇出狱之后寻不着踪迹,但他服刑期间的室友还在,有什么事情,您不妨过来,当面交流……’
拜伦很清楚,佛蒙特监狱的管理者们,对治下囚犯的改造效果,并不关心。
反倒是,他设计师身份背后无形的人脉圈,令他们垂涎欲滴。这才殷勤地凑上来,盼着搭上四处掘金、大把捞钱的班车。
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掏出,旁人眼中满是鬼画符的信纸。
看着上面记载的‘作恶多端,疯癫狡诈,好吹嘘’,拜伦并未指望布莱奇的狱友,恰好听到过他犯下的杀人罪证,但他想,只言片语,也总归是条线索。
无独有偶,队长先生并不知道,此时,还有人摸索到冰山的另一角。
“安迪,事发前三年内,附近几个州内的购枪记录,事务所已经翻了个遍,那些人不是根本没到过波特兰,就是因资格问题早被查没收缴……”
吉米的声音中,带着歉意与无奈。
去年11月,民主党的杜鲁门总统,出人意料地连任成功,而对手托马斯·杜威的簇拥死党,纷纷跟着倒霉,其中便有侦办杀妻案的检察官,米勒。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好不容易凭借“业绩”挤入众议院的米勒,如今被丢到德克萨斯的边境小城,感受亚热带飓风的洗礼。
对于杜弗兰来说,这无疑是重启调查的大好时机,事实上,自去年夏天开始,彼得·斯蒂芬名下的账户,源源不断地向侦探事务所,输送着委托金。
受到佣金之后,对方兢兢业业、日夜不休地顺着现场子弹型号记录,一路追查,可惜,天不遂人意,至今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再一次受挫并未使安迪沮丧,他心如止水、言谈自若:“那便将调查的时空范围,进一步放大,哪怕要查到西海岸,我也等得起……”
闻言,吉米心中翻腾的急躁情绪,逐渐稳定,他玩笑道:“的确,若不是在拍卖场大肆撒钱,斯蒂文先生早就是百万富翁了,自然消耗得起,听你的,继续找……
说起来,事务所送来的资料里,还有件趣事……坎伯兰有个家伙,因为无证持枪入狱,居然供述说,是从雅茅斯湾的渔民手里购得,真是连撒谎的天赋都没有”
而笑话的唯一听众并不捧场,半晌,电话听筒里传来安迪的声音,格外严肃:“吉米,雅茅斯湾就在皇家河的下游,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皇家河,便是安迪·杜弗兰在案发前,弃枪的地方,波特兰警方曾打捞三天三夜,一无所获。
给佛特蒙州狱警的回信刚刚写好,还没来得及糊上封口,队长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敲响。
“进来”日理万机的拜伦先生,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报告队长,这个亚洲小子,缠着我们不放,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打扰您”特劳特气哼哼地说道。
早些年,可没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家伙,面对狱警躲还来不及,怎么敢主动往上凑,甚至赶也赶不走。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走到队长身侧站定,特劳特望向对面,与自己身高相仿,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年轻犯人。
许久未曾见过亚洲人,乍一抬眼,看见黑发黑眼黄皮肤,拜伦一时语塞。
端起杯子,咽下半口咖啡,队长先生问道:“什么事”
同时,用眼神示意在门口待命的摩尔特,把眼前人的档案找出来。
“长官先生,我有六百积分,想全部换成钱,拜托您了!”
拜伦并未接茬,只是仔细翻阅着档案上的记录,姓名栏的“X.H. Kwan”,让他眉梢微挑:“华裔?在肖申克里,要钱做什么?”
“我希望寄出去……先把欠下的药费还掉,余下的,都给我母亲补贴家用,长官,求求您!”
Kwan姓少年的半年刑期,是因为偷用了价值二十美元的消炎药却付不起钱,而得来的。
很显然,药店老板没指望着,从穷得叮当响的家伙身上找回损失,只想让他挨个教训罢了。
拜伦琢磨着合适的汇率,囚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漏掉一个问题,连忙补充道:“是的,哈德里先生,我们华人能吃苦,您尽管把最重的活都交给我……如今家里只剩女眷,恐怕撑不到我出去,恳请您破例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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