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取出来,但见那石阶之上的人忽的脸色大变,冲将下来,身后羽翼大氅撩过旁侧烛台,残烛落了地,他却不管不顾的从鎏英手上夺过那物件。
“龙鳞。”他不可置信的低喃一句,握着那物件的手捏的死紧。
第19章
元君很久之时就知道,他有一个娘亲,尽管梦中的她不说话,可他就是那样清楚的知晓,那是他的娘亲。
此刻,在锦觅怀中,他约莫明白了,锦鲤儿常常说的“阿娘”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梦中,也非在镜中,而是真实存在的,能够抱住,暖暖的。
自元君出生之后,锦觅忍痛将他送出这个牢笼,到如今,不过数年,却只觉得过了千年之久,她身子越来越弱,并非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而是要在润玉的眼皮子底下,耗尽灵力入元君的梦中。
如今,抱着元君,忽觉得,愧疚不已……
润玉已在屏风处站了许久,仿佛也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时的他,谴责簌离将他舍弃,用最恶毒的话去描述一个母亲的爱,而非如元君一般,抱紧自己的生身母亲,后来,他再想抱的时候,已再无机会了。
元君回过头来,于床榻之上,挡在锦觅面前,看着润玉,那眼中没了跟随润玉上天时的惊奇,反倒平添几分疏远而陌生,“你要吃阿娘吗?”他嘟囔一句,眉心有一点朱砂,蹙眉的时候,越发让人能够看清,“我好吃一些,你先吃我吧。”
锦觅看着润玉神色变化,听着元君此言,唯恐他惹怒了润玉,连忙截住元君的话,“没有,父帝疼元君还来不及,怎会吃了元君。”她小心翼翼的抱紧了元君,再看润玉时,有些惊慌。
润玉见此境况,不知为何,觉得身子冰凉的透彻,他缓缓蹲下身来,轻声唤元君,“过来。”
元君却迟迟不敢上前,只是挽着锦觅的后颈不肯松手,“阿爹呢,阿爹在哪里?”他忽然有几分哭腔,“阿娘,我怕。”
此言一出,锦觅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连忙捂住元君的嘴。
“哪个是你阿爹?”他的声音淡漠似水,偏生听来让人不寒而栗,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颀长身影挡住外头些许光晕。
第20章
“陛下。”于这璇玑宫中,邝露的声音,忽而在门外响起,颇为着急。“鲤儿上天来了,正在取魂台旁,非要救下彦佑,如今,伤势不轻。”
润玉听此,脸色大变,来不及顾念许多,转身便走。
取魂台之上,乃是结界束缚,鲤儿修行尚且,非要以卵击石,自然是会被反噬的,彦佑被吊在那青玉雕刻的石柱之上,不住的喊着,让鲤儿住手,莫要伤了自己。
鲤儿已长了不少个头,如今也可独自上天来了,只是没料到一上天便看到这种事,于他而言,彦佑是不可或缺的亲人,可却被吊在这取魂台之上奄奄一息。
偌大个天界,无人敢言,却只有他在做无用之功。
忽而,他的浅薄术法被遏住,他回身,见石阶之下,润玉已至。
“大哥哥。”他喊了声,快步下了石阶,台上劲风卷起身后绣着云纹的氅衣,他到了润玉面前,润玉脸上才有了几分笑,伸手抚在他的鬓发间,“鲤儿来了?”
“大哥哥,彦佑哥哥是犯了什么错,大哥哥要这么罚他?”他揪着润玉的衣角,不住的发问,一边又回头看着已有些脱力的说不出话来的彦佑。
锦觅是听闻彦佑之事才过来的,且见的彦佑生死一线,又见润玉在鲤儿劝说之下依旧无动于衷,她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只冲将上去,却破不开那结界,只挡在那须弥台之前,“陛下,此事都是我主使的,要罚,就罚我吧,我只是不想,不想元君跟着你,我怕他成为第二个你。”
润玉站在原地未曾动分毫,只是看着锦觅,银丝绣下的拳头捏的死紧,良久,他才道,“你当真不知,你错在何处吗?”此言颇有几分嘘叹,猛然间,他声音有些嘶哑的吼道,“你这是在逼他成为第二个我,未曾不是在逼我,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元君吗?”
锦觅脸色煞白,不住的解释,“我,我本打算只藏他在花界的,可我怕你发现……”那时候,彦佑告诉她,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是润玉绝不会去的,那就是洞庭湖的湖底。
那个暗无天日的湖底……
“阿爹。”元君稚嫩之声,忽在后头响起,邝露适时的拉住了元君,不让他往那结界上头撞。
润玉回身,看着元君目光只放在彦佑身上,便已明了,这些时日,他口中“阿爹”正是彦佑,他又看向锦觅,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可对上锦觅,却一句话又说不出来了,只是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触碰在元君那额间左边那有些歪斜的龙角之上,“可是那洞穴太小?”眸中尽是心疼。
元君一边看着彦佑,一边又看着润玉,尚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有些懵懂的回道,“痒。”
“所以你就去撞珊瑚?”他微仰起头来,眼眶温热收敛的正好,却还笑着,忽而,他额间鬓发之间,露出泛着莹白光晕的角来,“父帝小时候长角的时候也很痒,也想撞珊瑚,但却知道,龙角歪了,以后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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