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也不知适才为何如此,连忙伸手为元君抹去脸上泪痕,“是父帝一时着急,怕你近前,耽误医者诊病。”
那医者半俯身,正为锦觅诊着脉,似有几分疑惑,复又诊了诊,润玉见此,刚放下了心有悬了起来,“如何?”
“你直说便是。”弱水在旁,蹙眉提醒。
那医者犹豫间,才道,“臣素来是给水族中人观症,天后也算的水族一脉,故而并无不同,可……”他顿了顿,“看着脉象,天后想是有孕了,只还需天族岐黄仙官映证才是。”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不安稳。
迷雾之中,有人掐着她的咽喉,轻言细语的言语,“在你心中,你究竟还是爱旭凤的吧。”又仿佛又人要从此地将她拉扯而去,骤然惊醒,已是深夜。
微弱月光透过洛水,透过珊瑚丛,落在此间,她身子就如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坐起身来,借着微光,瞧见床榻边上坐着的人。
那是润玉。
“我……”她沉吟良久,终究没能开口。
润玉已未睡,清醒至极,“锦觅。”那声音有些沙哑,却偏生好听的很。
他的掌心恰好落在她的眉心,炙热的很,他却蹙着眉头,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一种情感,这种情感让他在瞬即就觉得自己会忍不住的抱住她。
可他做不来,只因在两个时辰之前,他说出了那句话,“你和旭凤,才让人恶心。”
天子骄子所受的屈辱,终究是忘不了的。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他有些分辨不清,锦觅曾那么决绝的问他,“你让天下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最干净的,可你真的那么干净吗?”
他答不上来……
邝露说,皎皎者易污,可他早已非皎皎者了。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她却忽然开口了,润玉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件事,好似不管她与他关联的每一件事,都任性的很。
“没有。”他低低的回道。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她喃喃自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俯下身,唇角落在她的额前,“这样的锦觅,我很喜欢。”
水中清风划开涟漪,那帘幔轻摇的声音,很是好听。
很多年前,久远到润玉已经记不清的时候,锦觅还是那个嬉笑怒骂的花界小葡萄,天界中,没有不被她戏弄折腾过的,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懂事了很多,懂事后的样子让润玉再想不起当年的小葡萄。
那种懂事,很残忍,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她本该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葡萄,将来也只会是躲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
“我的觅儿,一直都很好……”他低喃细语,落在她的耳畔,“不好的是我,一直都是我。”他仿佛做了很艰难的决定,喘息都有些停滞,“忘了那些事,我们重新开始吧。”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可他总想着有一天,她还是那个在湖畔轻言巧笑的,来自姻缘府中,送红线的小仙子。
他爱的那个,竟只是当初的那个影子般。
第73章
“好。”
过往的一切,全部都放下,不管是谁欠了谁的。
若不然,永远都揣着这个心结。
永远,再无法了断。
润玉只觉得这一生,并无什么可后悔之事,可只有两件事,悔之又悔,一是舍弃母亲离开太湖来到天界,二是强行将锦觅拘在身侧,让她失了往日欢颜。
可他仿佛最不该后悔的事也是这两件,若不是来到天界,如何飞龙在天掌六界生灵天命,若不是强行得到锦觅,又如何能够得此刻欢愉。
他看着这个好似放下一切的锦觅,并不奢求什么,他吻上她的眼眸,只是一瞬间,多了几分柔意,轻吻之间,依旧轻缓缠绵,他日日想要得到她,如今真的得到她了,他又希望她能够长长久久的欢喜。
只因她欢喜了,他这一生,才能欢喜。
“觅儿。”他握着她的手,缓缓的放在她的小腹之上,嘴角微扬起时,仿佛那是世间最值得亲庆贺之事,“咱们又要有孩子了。”他此刻声音,却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好似怕吵醒那腹中婴孩。
锦觅骤然抬头瞧他,很是惊讶,再看着自己的小腹,一时眉眼笑意溢出,又是惊呼一声,猛地扑到润玉怀中,嗤嗤笑着,润玉听她这般傻傻笑着,不知为何,却也下意识跟着她笑,又听她言道,“元君呢,元君?”
“你管他做什么?”润玉拂过她略有些凌乱的乌发揽到耳后。
“元君。”她却仿佛非要看到元君一般,还叫着。
“他早歇下了。”润玉连忙解释,外头已是夜色分明了,锦觅满是可惜,却不忘言道,“你猜,元君是喜欢妹妹多些,还是弟弟多些?”
这话听来怎么都觉得奇怪。
润玉好好的在此间,她却要问元君,润玉似想了很久,怀有身孕的女子若是开心,猜起那腹中孩子是男是女,不够该问自家夫君。
她绯红如桃的容色,抿唇,眸光迷离的样子有些初醒的朦胧,润玉并未说别的,却是锦觅忽想起了,“明日你带我去渭河看看吧。”她是水神,不可能将这些事情永远交托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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