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心事没有告诉黑羽的必要,刷完卡把书装好,月白快步下了楼。路沿的黑暗料理已经纷纷出摊,他挑了个生意最好的:“一份炒河粉,打包带走。”
老板手速很快地装好一份,他接过饭盒还没来得及走,黑羽也匆匆跟了出来:“月白!”跑近了,一副想拉他的手又不敢拉的样子,“月白,晚上的小组讨论可以不去吗?”
月白看看对方捏在手里的手机,皱起眉:“我真的约了人,外卖是妖狐让我帮他带的,我送回去后就……”
黑羽根本等不及让他说完:“三尾病了,情况不太好。”
“她病了?”月白下意识反问,然后低下头去,“她不是你妈妈么……那你给她带点水果吧。”
“她不需要我给她带水果!”黑羽没开玩笑,终于抓住月白的胳膊,“如果可以,我想带上你。”
月白回到宿舍把炒河粉搁到妖狐桌上,黑羽在楼下等他,帮他系紧头盔:“我会骑得很快,抱紧我。”发动前又抓住月白的手,“再紧一点。”
天色在一路的风驰电掣中渐渐暗了,月白不知道三尾的病情如何,只觉黑羽带着他像条鱼一样在车流中穿梭,两旁的街景糊成大片色块,只有环抱着的身体真实可靠。
停下很久后,他都还紧紧粘在黑羽背后,忘记要松手。
巷子太窄机车进不去,黑羽带着月白往里走。十年过去,巷子也老了,连晒在外面的被单都褪了色。月白跟在后面问:“你以前就住在这儿?”
黑羽“嗯”了一声,跨过一个个盛着倒影的水坑,没有回头:“你以前也住这儿。”
三尾挂了电话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黑羽拿钥匙开门进来,她转头笑道:“可算来了,正好帮我把葱洗了。让你带的姜呢?”
“临时我哪有工夫给你买姜。”黑羽见她精神还行,也不急着问病情,洗完手后把人搀开,“不是不让你瞎折腾么?手艺又不好,还不如去睡会儿。”
“上回在医院还说要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呢。”三尾洗了刀剁鸡胸脯,“兔崽子来,尝尝那盘藕怎么样,我舌头不灵,好像白醋放多了。”
月白生疏地站在门口,像一位需要招呼的客人,黑羽在围裙上抹抹手,夹了一片喂给他:“您这舌头啊,这辈子就没灵过。”
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忙活一个多小时,最终桌上也就摆了三菜一汤,还得把凉拌的藕算上。桌边也还是那三把椅子,两小一大,黑羽抢了个不稳当的率先坐下。
三尾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给他们夹菜道:“这个红烧鸡爪有嚼头,你俩多吃。”
黑羽挑她的刺儿:“你这红烧真够香辣的。”
“兔崽子的小鸡炖蘑菇,尝尝,是不是比医院的强。”
“你也就只会做小鸡炖蘑菇。”
“鸡汤补身体,刚出院的人得多喝点。”
“你怎么做顿饭净剥削鸡呢?下次换个对象行吗?”
三尾不说了,把最后一口汤打扫干净,收了碗盘才点点头:“行啊,以后有机会了给你们酱肘子。”
帮忙收拾了碗盘,黑羽下楼去买啤酒。三尾披条薄毯,出来倚在门框上:“对门就是你们家,你俩在这门里住了快二十年了,有点印象吗?”
月白正在水池前洗盘子,他还不适应和三尾单独相处,回过身拘谨地摇头:“不记得了……”
“没事儿,回头让你哥给你讲讲,看他有没有脸把以前欺负你的那些破事都告诉你。”三尾抱起胳膊叹了口气,“眼看要走了,也该给你们留点念想,不过我这屋里实在没什么。”
月白拿不准该怎么回答,这时她又说:“来,给你个东西。”
擦干手跟进去,只见三尾从五斗橱最小的抽屉里掏出个磁带盒,细细擦去上面的灰尘:“能有十来年了吧,这是当初黑羽扔了,又被我给捡回来的,也不知道里面录的是什么。今天算是物归原主了,你偷偷拿回去听,别让他发现了。”
黑羽早就忘了这陈年旧事,回来后跟月白一边一个坐在沙发上陪三尾看电视。一瓶啤酒三尾喝进去三口,咳出来两口半:“以前你们家大人一吵架,我就赶紧接你俩过来,猴崽子上蹿下跳抢遥控器,非要看世界杯,兔崽子就趴桌上写作业,现在一转眼,你俩都这么大了。”
黑羽跟她碰瓶口:“但你还是爱看哭哭啼啼的古装剧,说明还没老。”他想起什么,推月白的肩,“有一次我跟她吵起来,还把你给吓哭了,一个人躲天台上去了。”
“我那么大人能跟你吵架?”三尾也想起来了,“那是我说看电视影响你弟弟写作业,你可好,说什么‘那他写作业还影响我看电视呢’,把人给气跑的。后来我上去找,那么小的一个小家伙,一边抹眼泪还一边做算术呢。”
他们一件件旧事数着,月白安静地听,仿佛家就该是这个样子。后来屏幕里飘起雪花,黑羽把喝醉的三尾抱到床上,她特别轻,像没重量一样。
三尾躺下,拉住黑羽的手:“你这孩子,不会好好说话的臭毛病改改,你就一个弟弟,再把他气跑了,可没人帮你找了。”
黑羽沉默一会儿,拍她手背:“知道了。”
她又把月白叫过来,将两个人的手一起握住:“你们俩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明镜一样。”说着在枕头上侧了侧脸,“月白,别看你哥哥有时候欺负你,其实他心里最亲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你,要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就骂骂他,打他两下也行,就是千万别把他扔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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