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雨。
夫妇俩于房中共话西窗,与谈诗文。
两人偶尔谈及当年南征,子中忽然赋诗一首,笑吟道:
沙场征战男儿事,红粉何苦弄刀棒。
有功归来瞒君王,为谁涉险为谁忙。
俊卿听了贝齿紧咬,黛眉微蹙,她不假思索,随即和诗一首,也吟道:
有功何必图名扬,深入不毛为护航。
粗男不懂细女心,反笑红粉披武装。
子中拍案:好一个“粗男不懂细女心!”今日粗男要加倍懂你!
俊卿笑言:粗男能懂我什么?
子中走将过来,一把搂住,做出要亲近她的模样,说:“这样你就懂了。”
俊卿拒绝,子中索然,只好慢慢撒开手。
未料俊卿反身锁门。子中见机大喜,复搂住她细腰。两人相视一笑,继而相拥相抱,来了个人面桃花,霎时间春情勃发,伉俪敞胸开怀,痛快淋漓了一番。
又一日,夫妇俩于书房中围棋消遣。
两人边下棋,边聊唐宋时期文人的风流雅事。
杜子中说,唐代杜牧、宋代柳永是两个最为风流的才子。
闻俊卿问:何以见得?
杜:“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为伊消得人憔悴,衣衫渐宽终不悔。”这几句诗,难道不是他俩风流透顶的夫子自道吗?
闻:唐代三大诗人中,杜甫最严谨,李白最豪放,白居易最风流。白乐天是北人,他在南方做官乐不思蜀,随身带着的姬妾就有两个:一名樊素,一名小蛮。前者善歌,后者善舞。白居易曾为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杜子中有意无意地问:“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哪一个才子说的?”
闻:这是宋代才子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词中的名句,后面还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写得很有境界,这首词我很喜欢。不过,此人也曾经是扬州风月场中的骚客。
杜:何以见得?
闻:据他另一首词《满庭芳-山抹微云》透露,他也曾押过歌妓,因为当中有“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如此看来,他跟杜牧、柳永一样风骚,他仨对于押妓的投入实在难分伯仲。
杜:不是还有个苏小妹么,他怎么敢?
闻:男人在外做官,女人在家养病,如何管得着?更何况历史上,也不见得真的有苏小妹其人。再者,我说的是“曾经”。少年时期的秦少游确实风流放纵,成家立业以后,虽是猫儿离不开腥物,难免有时还要偷吃点野味,但总体上来说,毕竟还是大有收敛了。
杜:大概那时的文人多是这样,据说连苏东坡也好这一口?
闻:何止是苏东坡?自古文人多风流嘛。唐宋八大家中:据说韩愈很放纵,妻妾成群。尤其是晚年,还“颇亲脂粉”,常服壮阳药,透支过度,57岁即过早离世了。欧阳修也因写艳诗浮词,牵出过八卦头条。苏轼被贬黄州时,发生过以妾换马的故事。不过有些传闻,不可全信,不排除含有政敌牵强附会故意抹黑的成分。对于前贤,多一份敬仰吧,毕竟他们给我们留下的是经典精品。更何况美酒助兴红袖添香,恐怕也是成就文人佳作的诱因之一。
闻俊卿看了杜子中一眼,见他十分专注的样子,就打趣说:“聊了这么多,你大概有些心动了?”
子中对俊卿的话似乎没有反应,他依然饶有兴味地沉浸在话题之中。
他说:“宋代词人张先,世称张三影,与柳永齐名,此老的晚年生活不但过得滋润而且很香艳。他八十岁时,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为妾;九十多岁时,竟然又娶了一个。他纳的两个小妾,名字分别叫莺莺、燕燕。于是,苏东坡赋诗调侃: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
闻俊卿说:“看你一副羡艳的样子,假如我老去,你应该也会学张先纳妾的。”
杜子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要老也是我先老。如果真的是我走在后面,也决不会学张先所为,我可以对天盟誓。”
“得了,得了,谁要你盟誓。反正男人在这件事上的保证是靠不住的,还是专心研究你的《十三代史》去吧。”俊卿半开玩笑不认真地说。
第五二章、双姝论儿孙
过了几天,女儿到外公家找玩去了。院公走将过来,向杜夫人报说有客人来到。原来是魏夫人携儿子来访。
魏少爷向闻俊卿作揖,叫了声杜夫人。俊卿连忙还礼,招呼母子俩于客厅待茶。
她对魏少爷说:“我与你娘亲如同姐妹,以后你就叫我姨吧。”魏少爷乖巧,马上改口叫了声“姨妈”。
俊卿夸奖说:“哟,魏公子真可爱,人也长得更帅了。如今趁县学里放假,是该多出来走走。”
魏夫人: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咱俩在成都客店相遇,还历历在目,不料一晃即二十余年了。
杜夫人:是啊,岁月不饶人,不过姐姐还是风采依旧。
魏夫人:妹妹别取笑了。我说杜叔叔多聪明,年富力强便辞官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不像我家那口子,还在替皇上老儿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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