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桃花_映日孤烟【完结+番外】(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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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一匹马,若是豁出生命,也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马如是,人亦如是!

  林镜花的嘴角突然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她将方才如珍宝一般抱在怀中的母亲的遗体,发狠地向夏小年砸了过去!

  自己飞身跃出了车厢,踩在疯狂奔驰的马背上,瞬间就斩下了马头!

  没有头的马,自然也没有眼睛,看不见前面已是孤崖。

  马腿还在,于是无头的马还在往前狂奔。

  林镜花人在车外,自然是迅速纵身而起,借力跃上旁边树梢,稳稳站定。

  嘴角笑意愈浓,打算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场大快人心的坠落。

  这一下的变故来得太快,沈làng自身本是轻易可以脱困,可夏小年却被林红莲的尸体压住了身子不能挣扎,还因这一下的颠簸整个滑了开去。待沈làng抓住他的衣角将他拉出来的时候,马的前蹄已经眼睁睁地奔出了孤崖!

  不死不休的马。

  不死不休的人!

  只听得林镜花厉声狂笑道:“既然如此,教你们一起给我娘陪葬!”

  眼看着人便要与车马一起坠落至底!

  沈làng一把拎起夏小年,直从车厢内往上跃起,不死心地往崖边扑来!

  只是他一手抱着孩童,一手还执着剑,如何攀附它物?

  说时迟,那时快,沈làng将那光秃的山崖当成了此生最大的敌人,一剑便往那崖壁石上刺去!

  剑长三尺七寸,原有这等好处。

  千年石壁,坚硬无比,这一刺之势本是在半空中无所依附而为,力道有限,不过崩落几块硬石。沈làng却因这一下的停滞,收住了身形,整个人往上一翻,便可往上跃起半丈,重又出剑刺中崖壁,复又翻卷而上,以此借力使力,不过几个回合,便翻上崖顶。

  崖顶寂静无声,林镜花早已不知去向。

  方才几下绝大的翻转,翻得夏小年面青唇白,一落地便扑在地上作呕。

  沈làng默默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来扶持。

  直到夏小年终于平静喘息,站直了身子,走到他身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抬起头用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他:“回夏家吗?”

  沈làng叹息一般地回答道:“是。”

  夏小年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用商量的语气小心地道:“我可以自己走,可是我也许不能和你走得一样快。”

  沈làng莞尔,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他抱起。

  夏小年满足地悄悄叹了一口气,极其主动地伸手环住了沈làng的颈项。

  虽然以前他一点都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氛尤其地让他安心。

  为了博取这个人的好感,他甚至还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她们既然已经失了照心镜,又知我能对族长有点小小的威胁,若是不杀了她们,她们恐怕下一次还要来挟持我。”

  沈làng淡淡地道:“我知道,可是你杀了林红莲,她女儿肯定还会找你报仇。”

  夏小年抬起头,充满希翼地看着他:“我觉得她打不过你。”

  沈làng失笑,并没有对夏小年的结论作什么反应。

  夏小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什么回答。

  于是他有些按捺不住,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出了萦绕在他心中的大问题:“你究竟……是不是我姑姑的……qíng人?”

  他闪亮的黑眼睛盯着他,带着无比的渴盼希望他回答“是”。

  沈làng哭笑不得。

  他突然想起来王怜花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孩子……有点像我小时候。”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沈làng突然觉得心疼。

  丝丝的心疼里面,有一丝是诡异难言的甜蜜。

  若是能够,在你小时候,便遇见你。

  第124章

  晚星淡淡,暗夜寂寂。

  一个平凡而沉默的男子,抱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敲响了夏家的大门。

  huáng铜门环敲打的声音清脆异常,有如惊觉。

  门开得很快。

  就像是一直在门边等人敲门一样的快。

  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头发斑白,形容憔悴。

  老人看见他们,神qíng似是十分激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只能却发出“呃呃”的怪声。

  夏小年迅速从沈làng的怀里跳了下来,拉住了老人的衣袖。

  这行动里有小孩子娇嗔的意味,讲话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蓝管家,他们会晚些时回来,你先在这里等候,把灯笼给我。”

  蓝越顺从地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夏小年,夏小年又将那灯笼递给沈làng,并朝他眨了眨眼睛。

  沈làng无奈接过,跟着夏小年往前行去。

  蓝越掩好门,转身,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一动不动。

  小少爷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此人为何与你一起,其他人又在何方?

  小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些话,蓝越并没有问,他本就无口可问。

  其实身为一个下人,不管是不是哑巴,很多事都不该问。

  但这白发老人的神qíng里却是一种了然的悲伤。

  若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话,当哑巴就再适合不过。

  “他原来并不是一个哑巴,却被我姑姑割了舌头。”夏小年用他娇嫩的嗓音陈述着冷酷的事实,“我带你去那里,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明明是毫无同qíng心地令人生厌的语气,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对他的依恋信任又教人无法拒绝。就好像是一个孤僻怪异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同伴,qíng愿告诉他自己的一切秘密,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人是否能够接受便和盘托出。

  他像你吗?

  你像他吗?

  沈làng突然觉得头脑发胀,心qíng竟也迷惘起来。

  夏小年神神秘秘地提及的“那里”,沈làng并不是第一次造访。

  走进“那里”之后,夏小年就着灯笼的光亮,打量着在地上蠕动的那个人。

  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很投入。

  其实无论怎么看,都没什么区别。

  因为“那里”的那个人,总是不像一个人,而更像是一条狗。

  一个人看着狗爬,听着狗叫,能有什么样的心得?

  夏小年神qíng冷漠地俯视,真的就像看着一条狗。

  然后对沈làng介绍道:“他是我父亲。”

  沈làng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怜悯,却也没有憎恶。

  这种没有倾向xing的、审视的目光却意外地打动了夏小年。

  他感到全身发热,骨髓里似有虫爬。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

  拔刀。

  小孩子玩具似的小刀。

  刚刚在间不容发之际杀死了武林第一的女侠,林红莲的刀。

  细小琐碎地有些猥琐的刀声。

  刀势竟是直奔着地上那半死的疯狗一般的人而去!

  沈làng想也不想,伸手便抓住了那只快而狠的手!

  纤小的手腕,像是鸟的骨架。

  沈làng厉声道:“他是你父亲!”

  夏小年看着他手里自己的手腕,十分稚气地笑了。

  “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我的父亲。”

  他怀着小孩子偏激的恶毒解释道:“因为他qiángjian了蓝叔叔,姑姑怕夏家绝后,就让她的丫鬟,也就是我娘陪他上chuáng,生一个种——也就是我来备用。”

  他不过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讲到这样黑暗晦涩的事qíng,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qíng。

  沈làng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夏小年笑嘻嘻地道:“我娘告诉我的。她违背姑姑的命令,悄悄告诉我身世的时候,大概是希望我能好好想想救我这个父亲的办法。她却不知道,我在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只有对他们的憎恶,恨不得世上没有他们这样的人,也便不会有我这样惹人厌的人出生。娘,你委实太过天真,其实姑姑应该像对蓝管家一样,把你的舌头也割掉才对。难道她不知道,女人的舌头,怎么都比男人的不可靠多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làng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样悲惨的一张脸。

  小丰扶着门槛尽力站着,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昏死过去。

  沈làng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转身。

  夏小年惊讶道:“你去哪里?”

  沈làng道:“在下想去休息了。”

  夏小年撅嘴道:“我把我这辈子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你,你就这样走了?”

  沈làng道:“我只是答应夏姑娘保护你到夏家而已。”

  夏小年道:“那好吧,我们到大门口去。”

  沈làng道:“为何?”

  夏小年道:“在夏家大门之外,就不算到夏家。”他紧紧拽着沈làng的衣袖,眼中泪光盈盈地看着沈làng:“若我可以选,我想要你这样的父亲。”

  这话说得又无赖又依恋,又恶心又深qíng。

  沈làng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夏小年有些犹疑,定定地看着自己被沈làng抛下来的手。

  屋外空气清明,沈làng深吸一口气入肺腑,心里充满了自嘲般的qíng绪。

  他不是王怜花。

  他甚至也不像王怜花。

  一点都不像。

  王怜花永远说不出这样的话。

  在心中念过了“王怜花”这个名字三次,就想要微笑。

  沈làng无端地伸手去抚摸自己上扬的唇角,虽然此时他更想给自己一巴掌。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王怜花这样的人。

  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择手段,却在面对自己真心想要得到的事物时,别扭地不肯将头颅低下一点点。

  防御厚得像guī甲,自尊又薄得像纸片。

  面对着他的时候,偶尔来不及设防,就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孩子一样的神qíng。

  可爱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

  想着想着便恨不得飞奔到他的身旁。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要将他抱在怀中。

  此时,有人问了他一句话。

  “你知道王怜花在雷山遭受了什么?”

  一个焦黑了一半的人,像是黑夜的暗影潜伏在去路的尽头,等着他。

  沈làng缓缓摇了摇头。

  那人道:“我可以告诉你。”

  沈làng道:“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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