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公子只得忍气吞声地挤在一角,左胸伤口生疼,又不能翻身朝里。
是呼吸也会jiāo叠的紧迫。
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不知是否感应到他的焦躁,沈làng身体略有动作,王怜花紧张地连忙闭眼装睡。
黑暗中,沈làng睁开了眼睛。
转了转头,觉得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以往。
王公子霸chuáng的本事,他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此时自己躺得舒展,那人却顶着墙壁睡得缩成一团。
不知怎的,沈làng觉得他好像在发抖。
再仔细一看,那人动也不动,呼吸声也极轻微不可闻。
心中有些担心,伸手去探他鼻息脉搏。
王怜花极不自在,恨不得跳起来请他住手,又极怕被沈làng看出端倪,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
沈làng放下他手腕,眼光灼灼。
许久,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王怜花心中刚有解脱之感,不料沈làng竟然伸手将他一把揽过,差点惊叫出声,好不容易憋回喉口。
沈làng不过是将他身子躺平而已,完全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王怜花想从chuáng上跳起来。
揪住沈làng的领口,问他为何如此装腔作势。
间不容发之际,沈làng说了一句话。
其实只有一个字。
“乖。”
不知怎的,王怜花被这样的一句话、一个字,轻轻说服了。
(四)
第二天沈làng是被王怜花叫醒的。
沈làng睡觉十分惊觉,一有风chuī糙动立刻醒转。
睁眼一看,那人却其实并没有醒,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说的是梦话,却不忘记使唤人。
“锦儿,备汤,沐浴。”
沈làng于是答道:“虽然我不是锦儿,不过倒也可以为你备汤沐浴,王公子以为如何?”
他说的这话很像喃喃自语,王怜花却听见了。
王怜花猛地弹了起来往后一缩,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后背撞到墙之前,沈làng眼明手快地揽住了他。
这反应绝不能算不快。
归根结底在于chuáng铺太窄。
沈làng一边把王怜花拉过来,又得控制平衡不让自己掉下去,于是王公子简直非滚进他怀里不可。
这是很自然的事。
不仅不能指责,按理说还该感谢。
沈làng的胸膛软硬适度,心跳声沉稳有力,靠在上面也不能算不舒服。
王怜花却怎么样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一刻。
只是,该采取什么样的姿态,离开他的胸膛。
王怜花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沈làng叹了一口气,把他四平八稳地放回榻上。
这个后续也不能算不好,只是有点失落。
沈làng又问起那个讨人嫌的话题:“王公子要沐浴?”
王怜花想也不想,立刻回绝道:“不。”
在十分闷热的七月天里坚持不洗澡,是一件很需要毅力和耐力的事。
第一天还勉qiáng过得,第二天就有点难忍,第三天简直就是酷刑。
第一天沈làng对王怜花的拒绝不置一词,第二天看着他yù言又止,第三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不洗?”
王怜花本来有点踌躇不定,被他这么一问,立刻就道:“所谓臭男人,男人本来就是臭的,才有男子气概。”
他这样说,沈làng也不置可否,自管自到屋外溪水中洗好澡回来。
沈làng回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还来不及扎起,松松地披散着垂落在肩头。他看上去清慡好看得不得了,眉梢眼睫处还带点勾人的雾气。
王怜花嫉妒得要命。
最令他不慡的是,沈làng居然也不嫌弃他臭,每天都大模大样地和他同chuáng共枕。
若换了自己,一定受不了。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沈làng才去洗澡,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怜花被他身上树叶青糙的香气勾引得发疯。
生气起来,一脚踹向他。
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沈làng睁开眼,十分迷惘地看着他。
王怜花咬牙道:“我要洗澡。”
沈làng应道:“好。”
他说得镇定,却在黑暗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亮晃晃的。
恨不得一拳打掉他门牙。
沈làng推开chuáng旁小窗。
月光光,心慌慌。
王怜花不满道:“你开窗gān什么。”
沈làng道:“不开怎么看得见。”
王怜花道:“你要看那么清楚gān什么?”
沈làng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十分认真地问道:“怎么?你害羞?”
王怜花道:“放屁。”
沈làng也不反驳,只是随便笑了一笑。
他伸手将他揽起来,王怜花有点想反对,又觉得不妥,gān脆瘪了嘴不说话。
躺在一个男人的膝头虽然不怎么光荣,但事已至此,也实在没有扭捏的必要。
热腾腾的水汽从底下蒸腾起来。
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有一种解放般的苏麻感。
沈làng的动作镇定而熟练,掌心温暖,手指温柔,无懈可击。
水声汩汩。
王怜花简直有点陶醉了。
沈làng用gān布将他头发擦gān,然后伸手拉开他一片衣襟。
这动作倒也不怎么令人难堪,与每天换药的流程相似。
什么时候开始,躺在他臂弯里面,都成了一种习惯。
沈làng伸手去够他后背,脸凑得极近。
气息chuī拂着耳际,撩得肌肤发痒。
若是气息也能攻城略地,沈làng简直战无不胜。
沈làng垂着眼睛,十分认真地帮他清洗上身,看不见眼神。
鼻梁挺直,双唇的线条极好看,温柔舒展,让人想吻。
这双唇的滋味,居然也还没有忘记。
王怜花看得有点飘飘然了。
以至于沈làng将他放回榻上的时候,甚至还反应不过来。
沈làng一下子便扯开他的下摆的衣带。
王怜花不禁吞了吞口水。
沈làng感觉出他的僵硬,却依旧不动声色。
黑暗中,他突然觉得有点害羞。
若是害羞,也许闭上眼为好。
王怜花偏不。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免失了气势。
沈làng看得有点想笑。
手却不迟疑。
那块要命的布,就朝着他那要命的地方放了下去!
那东西能够这样灵活且有兴致,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但在沈làng的手刚一放上去的时候就立刻弹起来,未免也太积极了一点。
沈làng的手势和那块布同样公正无私,擦洗那地方和擦洗肩膀、手臂时的力度都没有任何不同。
只怪那东西太不要脸,自顾自地快活哆嗦起来。
王怜花简直就要羞愤自尽。
他觉得沈làng这时候很该说点什么,沈làng却什么话都没说。
最倒霉的是,即使沈làng的手离开他的那部分,擦拭大腿内侧的肌肤的时候,那东西也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王怜花为了掩饰他的紧张,顾左右而言其他:“晚上好像有点凉。”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齿都在打架。
沈làng并没有戳破他,只柔声道:“你身上湿,有风自然会觉得凉。”
这明明白白的睁眼说瞎话。
王怜花顿觉又失一城。
为了挽回面子,在沈làng帮他换上gān净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以后,王怜花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他自以为十分穷凶极恶的话。
“沈làng,我想qiángjian你。”
沈làng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
“等你好了再说。”
说完,便提着桶出门去了。
月夜寂静,远处虫鸣声细细。
似有流水呜咽之声。
沈làng的脚步声听起来遥远而空灵,像是夜晚的回音。
(五)
世上的事,有一就有二。
那厚颜无耻的玩意儿,从一开始被沈làng碰到才有反应,已经变成一脱衣服就兴致昂扬。
王怜花一开始总归有点不好意思,但后来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
他爱他,无可掩饰,对他的ròu体有yù望也是理所应当。
像沈làng这般,每次视若无睹,才令人牙痒。
王公子的脸皮,久经考验,愈战愈勇。
等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就做了一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偷袭。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在赤身luǒ体的时候做有点猥琐,于是就安排在了沈làng替他穿好衣服,收拾东西的时候。
“沈làng。”
沈làng转过头来,等着听他说什么。
王怜花煞有其事地动了动嘴唇,就是没发出声音。
沈làng凑过身去,不料王怜花冷不防一下伸出手去,捏住了他下身的那个东西。
王怜花对自己验证的成果很满意。只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沈làng便一手抓住他手指,轻轻地挪离了那地方。
沈làng即刻起身,波澜不惊地问道:“王公子你饿了没有?”
王怜花恶狠狠地道:“我饿了。”
沈làng道:“那就吃饭。”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我想吃你。”
沈làng听见这话,轻笑一声。
“稍等,我喂你吃。”
王怜花冷笑道:“公子爷不用人喂,自己吃就行。”
沈làng挑眉道:“好。”
他说这样说,却自管自去锅灶里盛了饭,坐在桌边吃起来。
王怜花看着他吃饭,就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喂,我要吃饭。”
沈làng看看他:“你不是要自己吃?”
话说到这份上,王怜花脸上再也挂不住,蹭地一下就从chuáng上跳起来。
胸口虽还有些隐痛,起身却真的无碍。
不仅站起来了,还站得笔直。
沈làng也真没想到他能立刻站起来,不由得呆了一呆。
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一闪即逝。
王怜花自己也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沈làng站起来走到锅灶边,盛了一碗饭,拿了一双筷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
拉开一张凳子,放到碗筷前面。
然后微笑着向他示意。
“吃饭。”
王怜花僵硬地走到那坐席前,坐下。
谁能够,在谁的怀里,过一辈子。
既然可以自己起身吃饭,自然可以自己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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