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明道:“如此在下岂知能与不能?”
王怜花笑道:“各位既知这是极其艰险之事,亦未必光明正大,若肯一试,在下再告知不迟。”
群雄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么个qíng势,不免有些茫然。反倒是何正明初生牛犊,只道:“如何试法?”
王怜花轻轻淡淡地道:“这便容易了。秘笈只有一本,在下也只需最qiáng一人,若是诸位之中,谁能证明自己武功最高,便可来夺这赏。”
此话一出,底下更是大乱。圆通大师朗声道:“王公子,你这莫不是yù使武林同道自相残杀么?”
王怜花笑道:“大师言重了,在下并未说是要在场诸位拼个你死我活,只要点到即止,分个高下罢手就好。”
圆通叹道:“话虽如此说,但刀剑无眼,难免死伤。”
王怜花道:“这也容易,各派既是来了两人,一人可将兵器jiāo与另外一人,只比拳脚,或以他物代兵器亦可。”
圆通还要说些什么,王怜花只笑道:“在下只yù求一人而已,无意的尽可离开,若是怕其中有诈的,在下自然也不勉qiáng,各位自便。”
话已至此,便是想质疑他的用心,也是说不出口。
只听得他笑道:“各位,yù走yù留,还请早做打算。”
第62章
“未免王公子生疑,我先回去了。”静凡微笑如花。
“沈大侠,你不背我去云梦山庄么?”董少英看着静凡离去的背影,笑着问他。
沈làng冷冷地道:“若你只是为演那一场戏,来换得给四娘的解药,自己走着去演,也是一样,何苦要我来背?”
董少英的面色变了。
“你……早就知道……”
“被王怜花挟制的人不是你,而是四娘。”沈làng淡淡地道:“你之所以如此,一是为博取我信任,二是受王怜花之命故意折rǔ于我。料想我辛辛苦苦将你背去,你说的却是不利于我的言辞,那场面岂非好玩得紧?”
董少英默默看着他道:“那你为何不制住我,或者gān脆杀了我?为了四娘,我终是要说出些不利于你的言辞的。”
沈làng苦笑:“便是没有你,我也一样是要全盘皆输的,再输得惨一点,又有什么gān系?听得你几句话,救四娘一命,也是值得。”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而去,留下董少英呆立当场。
他喃喃自语道:“沈làng啊沈làng,你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傻?”
沈làng进入云梦山庄大堂的时候,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
王怜花当然除外。他轻淡微笑的神qíng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在场的纵有千千万万,他的眼中也不过有他一人。
沈làng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与众人一起看着场中争斗。他的衣衫有些旧了,满是风尘,神色似乎也相当疲惫,就像是一个远道而来,普普通通的江湖客。
锦华道人和“风斩”祈年缠斗正酣,众人正看得心惊,一边是为锦华道人捏一把汗,一边是庆幸如“风斩”祈年一般难缠的对手已被这场恶斗耗去打扮体力,无形之中亦替自己多了几分胜算。
在场的各人,大都是一派宗主的身份,武功修为再有高下,却也不是在一时半刻能分出胜负的。武学本是致胜之学,若是qiáng求点到为止不伤人xing命,反而教施为者束手缚脚。那“风斩” 祈年本该技高一筹,但因其本是以刀劲之迅速刚猛取胜,如今既怕重伤了锦华道人,不敢全力施为,不免心头火起,此人又是刚烈的脾气,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如此这般哪里分得出输赢!”
那一吼振聋发聩,吼得锦华道人心神一凛,便有半刻疏忽,眼看着那钢刀便要迎面斩下,避之已是不及。
然后就是“叮”的一声脆响。
那刀竟然偏了半分,恰恰从锦华道人耳边划过,只削去他一片鬓发。
锦华道人自度躲不过去,不由大感意外。祈年收刀站稳,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然后蹲了下去。
站起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颗小石子。以一颗小石击偏他的刀刃,即使算不上绝顶的功夫,在场的能做到的也没有几人。
祈年朗声道:“请问是哪位朋友出的手?”
王怜花瞟了沈làng一眼,淡淡笑道:“祈兄,说好了点到为止,怎的下了如此重手?”他这话一出,便是将这事qíng认了过去。
有些武林名宿,原本是防着王怜花设计教众人自相残杀的,此时心中也大为改观。
祈年道:“王公子,虽说是该点到为止,可在下练得是拼命的刀法,若是有了这些条款,哪里还使得出真本事来!”
在场的自然也是有练如祈年一般刚猛功夫的,不由点头称是,道:“祈兄说得是,自然是该全力施为。”
圆通大师长颂了一声佛号,叹道:“各位,不过是以武会友,有输赢即可,何苦害人xing命?”
人群中便有人叫道:“少林寺讲的是内功修为,若是不取xing命,自然是占尽便宜了!”方才那些赞同祈年的人,也起哄起来,一时场面混乱之至。
那颗小石子,当然不是王怜花出的手。
王怜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看得他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沈làng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出了那句一定是王怜花意料中的话。
“无敌宝鉴在我的手里。”
一石激起千层làng。
方才站在沈làng周围却没有认出他的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将他落在空dàngdàng的中心。他们已经认出他是沈làng。
那个身为武林盟主,却和王怜花láng狈为jian的沈làng。各大帮派自然也有探子探得沈王二人在沙漠之中分道扬镳的消息,见此qíng景,不免猜测其中隐秘。
“沈大侠,你莫不是来揭穿我教武林同道自相残杀的yīn谋罢?”王怜花的口气轻薄而讥诮,“你如何证明我没有,而你有的那本宝鉴是真的?”
“我能证明。”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女声突然响起。
她穿着暗淡的灰袍,容色却照亮了所有人的双眼。
静凡拔出宝剑,指住了沈làng的心口:“因为就是他杀死了我的师父。”
她的话语动听而清晰,带着恰如其分的qíng感:“师父带着我们是跟踪沈夫人一行进入沙漠的,而沈夫人竟是勾结了鸣沙帮。沈làng与沈夫人会合之后,仗着人多势众,竟从王公子手中将宝鉴抢走,而他们发现师父在跟踪他们之后,对师父也下了毒手。”静凡含泪道:“虽然此事也许有损师父的清誉,但投身此事的,又何止师父一人?也许师父之死乃是因为宝鉴之争,可我身为徒儿的,便是失了xing命也要替师父报仇,何况沈làng自命大侠,下得这样毒手,又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在场的自然也是有被鸣沙帮所杀者的门派的,听得这话,个个悲愤jiāo加,拔剑直指沈làng。
圆通大师连忙道:“各位请少安毋躁,且听沈大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呢?
沈làng看着其中有些人,便是沙漠中死去的那些人失踪的门徒,心中哪里还有不了然的。
这些人和静凡是一样的。
王怜花只许各派有两人进入,在场中比试的,亦是各派的首领,而来的另外一人,也许早被王怜花收买,他们的怀中,是否都藏着一张桃花银票?
他承认宝鉴在他的手里,等于承认了他和鸣沙帮勾结,承认自己是杀死各派首领的凶手。
可他若不承认,王怜花教众人自相残杀的计划,就要在他的眼前继续下去。
便是真的点到为止,这些在比武中耗了大半jīng力的高手,能否受得起自己亲信突如其来的一刀?
沈làng会怎么选?
沈làng突然有些荒谬的预感。
一早已经知道怎样都是枉然,却还是不得不进行这一场可笑的演出。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在下夺走了王公子的宝鉴,王公子今日之事,又所为何来?”
王怜花若坚持宝鉴在自己手中,那静凡的证词岂非无稽?
若是王怜花承认宝鉴已为沈làng所得,那他摆这一局用心为何便值得怀疑。
王怜花又如何讨得便宜?
第63章
宝鉴到底在谁手中?谁是沙漠里杀人的凶手?王怜花的用心是什么?沈làng来此为何?所有的事qíng纠成一片,教人思之不透。
王怜花淡淡笑道:“这是静凡仙姑说的,可不是在下说的。宝鉴自然是在在下手中。沈大侠不过是在下相邀同去寻宝的,况且以沈大侠武功人品,如何做得出仙姑所说之事,仙姑,你莫不是认错人了罢。”
他口中说认错人,这种事却哪有认错之理。
在场的武林人士,虽说心中记挂着无敌宝鉴,确是不太相信沈làng便是凶手。但若沈làng不是凶手,那末静凡用心为何?
周围一片寂静,只等沈làng辩解。
静凡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王怜花先前,可并非如此说。
他与她说的是,只要她指证沈làng,他便顺水推舟地说那宝鉴的确是被沈làng夺走,比起这宝鉴,倒是背叛之仇,更教他难以释怀。而他为此设此局寻找最qiáng一人,也不过是要他擒住沈làng。以宝鉴换沈làng一人,擒住了沈làng,便是有了宝鉴,自也不能说是他欺瞒众人。
而沈làng本是要那董少英前来揭穿王怜花的面目,而只要董少英说些不利于沈làng的言辞,沈làng之罪,便无可辩驳。
只要董少英再说一句。
可是周围迟迟没有动静。
董少英竟然不在沈làng身边。
董少英呢?
静凡突然看见了一双眼睛。
只有怜悯,没有怜惜的眼神。
董少英的眼睛。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人群中看着她。没有人认得他,他也只是微笑着一言不发。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他还在等什么?
静凡疑惑地抬起眼睛,看看沈làng,又看看董少英,然后她发现就在此时,沈làng也看到了董少英。
确切地说,是董少英故意走到了沈làng的面前,让沈làng看到。
她突然有点着慌。
事qíng似乎并非如她所想。
只要沈làng承认宝鉴在王怜花手里,他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而她该如何圆她之前的说辞?
沈làng在看到董少英的一瞬间,有些讶异他为何到现在还不说话。
但他顿时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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