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放心,我走过几回从此去杭州的乡间小道。只要能顺利出城,就有把握不被逮住。”
李红袖知道醉仙楼这般的妓院必然与地头蛇相熟,她们逃出去后必须要避人耳目,至于报官那等事,在未知官府与张萍的关系前还是别多此一举。
其实,不论走官道或者乡间小道,都是各有各的风险。官道或遇追兵,而山间许遇野兽。
楼京墨却还是倾向于山间,她能顺手采集草药,便不似当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制药一下子就把张萍、林强、打手们都要弄晕了。
问题绕回了如何离开醉仙楼。现在两人离开了小黑屋,住的房间门是不被反锁,走道里也没打手看门,可是楼里前后院落定时有打手巡视。
假设找到借口避开了巡视打手的盘问,走前后大门的话,别说什么乔装打扮,但论她们的身高就难以蒙混过关。
再说前往茅房边翻墙。白天守卫薄弱,但翻墙之举难免被人瞧见,假设墙外人叫嚷一句,都有可能被发现。夜色是帮忙掩去了身形,但守卫与巡视却多了好几倍,还是容易被发现。
两人都琢磨着正确的跑路姿势,这一想就是十天。十天中春风一吹,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楼京墨凝神看向其中一株白花,正似一串倒挂的小钟。她毫不犹豫地用衣角包住其根茎将它折了下来,可惜整个花园里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株铃兰,而它生张在花丛间一点都不显眼,多半是种子随风飘无心而成。
“仙儿,你有心情折花了。”林强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路过一瞅后院花丛中的楼京墨。这会是越看越觉得张萍的专业识人本领,他没白养林仙儿九年,往后必定能父借女贵,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林强笑呵呵地说,“仙儿,你想通就好。趁着年纪小好好和张妈妈学,以后能赚大把的金银,什么绫罗绸缎、什么山珍海味都是用之不尽。”
楼京墨侧身看向林强,林仙儿记忆里林强算不得慈父,但一路南到北也没有真的饿死她。这几日没见林强,两人还没谈一谈张妈妈提议的四六开。“你真的要把仙儿一直留在醉仙楼?那么张妈妈说的四成里面……”
“快别提钱!现在给你钱,你能做什么,还不如都放在我手里,往后等你出嫁了总会给你办一笔嫁妆。”
林强又想起了他的放长线大鱼计划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生怕张妈妈比他会收拢人心,这就低语补充了几句,“我到底养了你九年,早就把你当亲女儿看。张妈妈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跟着学本事就好,可不能真把她当做张姨。你同屋的小李是被人贩子拐来卖进楼的,你快十岁了该知道一些事,自卖自身入青楼不犯法,但买人贩子的货可不好说了。”
“醉仙楼的姑娘有七成都来历不明,都是张妈妈从人贩子手里买来后,软硬兼施调教成了现在的样子。爹可不吓唬你,更不骗你,张妈妈手里还有着人命。”
林强说着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才又道,“所以我们要父女同心,爹给你透个底,我们先在醉仙楼里呆着,等过上两三年攒够资本就走。”
不会害自己的女儿?过上两三年就走?
林强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漂亮。张萍手染人命,他林强就是好人吗?恐怕是前脚离开醉仙楼,后脚继续被被他当做摇钱树。
楼京墨心说难怪林仙儿最恨的人是林强。张萍开青楼从人贩子手里买女孩入楼自然算不得好人,却都抵不过被视作父亲的林强背叛了她。
“好,我听你的话。不过,你能许我一件东西吗?把坠子给我,它不值几个钱,对我来说,好歹是个念想。”
林强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又不想把关系弄僵,如今他并非林仙儿生父的事情也曝光了,对小女孩还是要哄着,他是把坠子从脖子上扯下来。
“那你收好了,我真不知你亲生父母是谁。当年战乱死了不少人,他们若非死了,又怎么能会把婴儿交给旁人抚养。仙儿,我们才是父女,以后要相依相扶一辈子。”
“你也放心,我必会如你所愿。”如你所愿,送你去与林仙儿在地下相聚。
楼京墨收好了古银坠子就往房里走,抓紧时间去炼制铃兰花的毒。
张妈妈早上说了今夜让她去林强屋里三人一同吃饭签契书,从明天起她与李红袖就该去训练了。
这一株铃兰来得正是时候,它从根到花都有毒,即便是保存鲜花的水也有毒,服用之后,恶心呕吐、头晕昏迷、心力衰竭,是因个人体质与毒性强烈而不同。
由于仅有一支而手边缺少炼药的器皿,所以才只能弄出一小瓶汁液,刚好够毒晕两人的分量。
林强恐怕不会想到他的一番苦口婆心,让楼京墨坚定了一个逃亡计划。
她把林仙儿为数不多的小物件取回了房,正用这些物件小心地提取凝榨铃兰毒汁,李红袖却是白着一张脸进了门。
“太恶心了!原来张萍是那么训练人的。我们真的不能继续呆着了,我可一点都不想学什么坐缸,我们必今晚离开。”
李红袖被张萍带去围观式教育,让她看一看院子里的姑娘都要学些什么,以及让不听话的惩罚下场。她是半点不愿回忆所见的一切,“咦?小砚,你从哪里摘到的铃兰,这是在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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