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见不到你了吧。
“等过了年,我们就成亲。”他说着,没有笑意也没有悲苦,眼神微空,只是抱着她一遍一遍地擦拭她额角儿的水雾。
“我们一起回家。”
我们的家。
“德云书院的院庆,你要忙一通,再等等吧。”她语气疲倦,有些字音儿都淹在了嗓子,眼皮子又抬又放像是困极了。
“书院人多着呢。”他侧过脸,下巴在她额上蹭了蹭,柔声道:“大伙儿也等着喝咱们的喜酒呢,九龄和大楠礼都备好了。”
“嗯…”她累了,想睡了。
“我们成亲,穿你做的喜袍。”他的胸膛有些颤抖,闭上眼生怕她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眸。
“我们成亲,我每日都给你唱歌儿。”
“我们成亲,我每年都给你摘桐花儿。”
“嗯…”
“玉溪…”他咬住了唇,止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哭腔,埋进她披散的长发里泣不成声。
不知是他的颤抖,还是那一声“玉溪”,她的困意消了一些,半抬起眼,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得剪窗上。
剪窗纸薄,隐约能看见窗外红梅影儿。
院外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还有人们对舞龙舞狮的鼓掌叫好。
真好啊。
“旋哥儿…”
“嗯。”他别过头,深呼了一口气儿,抬手揉了揉她脸侧,看出了她眼中的苦味儿和年节的欢喜。
道:“听见了吗,风铃声响。”
院子里他挂的那一排风铃清脆悦耳,风过乐响,听着舒心。
“旋哥,我想看看。”
她说着,苍白的唇角儿上扬。
“好。”他点头,给她盖紧了被褥才起身从一旁衣柜里拿出了披风。
扶着玉溪起身。 。给她披上披风,裹得半点儿不透风雪的样子。他俯身一手拦腰一手穿膝,将她抱了起来。
侍女从暖阁搬出了半身长的椅榻儿啊。
两人窝在椅榻儿上,就在廊下,看着落雪风铃。
玉夫人放下了府里的一应事物来了王府,站在院儿门处驻足。看着不远处,朱木廊下两人相拥,看雪落听铃响;夫人捂住了唇,不让自个儿哭出声来。
她的丫头,真是累极了。
二爷当时问她,是否动用阿芙蓉时,是她点了头亲口同意了。既然命有长短。。缘有起灭,何不让丫头在最后的时候舒适些。起码,不要疼,不要苦。
这一个月,她心肝儿闺女受的苦,她都知道。
夫人懂了。
玉溪要得,不是那短短几日的寿;她不怕疼,不怕苦,就怕旋哥儿难过。
只是想多陪他几天而已。
几天就好。
凄美。
秦霄贤从前一直不懂得,为什么凄凉的时候还能看出几分美来,这心都凉了,哪还有闲情逸致赏景看花。
心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要死,但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这点儿暖意慢慢儿从指缝里流失。
风铃碰撞成响。
她说:“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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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
第一百二十章 认命
年年都是欢腾喜庆的,不知怎么,今年过的就是沉闷得很。
鞭炮齐鸣也炸不出波澜来。
各有心事,笑容里苦涩,红梅芯里是霜雪,像这天儿一样,阴沉沉的。
过了年就是正月,德云书院的典艺日将近,还有先生大寿,紧接着二十年大庆,这往来宾客不少,就赶着时候热闹了。
正月五就是秦霄贤生辰了。
玉溪仔细想了想,真没有过正儿八经地给他过生辰呢。
从前两人不熟络,他也不是爱宣扬的人,只管收了礼和师兄弟们一块彻夜欢饮,说说心里话就成了。
这还是头一个两人在一块儿过的生日。
雪停了三日。
玉溪病得重,也没法儿给他备礼物,心里还有些遗憾。或许是难得的雪停霜融。又或许是他的生辰让她满怀期待,这天,她身子竟好转了许多。
她撑着床沿,自个儿起了身。
他从屋外进来,连忙抱住了她,仔细得不行。道:“怎么了,要拿什么?”
“找你。”她笑着。
“安排点事儿,就在屋外不走远。”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暖阁的椅榻儿上走。
原本是怕吵到她,听她难得睡得安稳就去屋外交代事儿了。
谁知睡着睡着还醒了过来。
早知道就陪着她不走了。
秦霄贤动作轻柔。 。放下了她,仔细地盖上了绒毯,在她身边儿坐下。
外头的太阳已经有些弱了,余晖淡淡地撒在青木枝叶上。
“你生辰啊,我都没准备礼物。”她靠在旋哥肩上,与他十指紧扣。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你就是礼物。”他说。
她笑了笑,似乎习惯了听他低沉厚重的嗓子说情话。道:“你不去和师哥们庆祝庆祝吗?”
“过两天一块儿庆祝。”他终于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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