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徐晓雨抬头时,愣了又愣,复而苦笑。
秦霄贤蹲下,看着她有些意味不明。
“来送我吗?”徐晓雨问,看他的时候,这眼里的温柔还和八年前在胜南武馆一样。
“我给你做了衣裳。”
“你从前喜欢干净明亮的颜色,我做了许多,放在书院还没来得及给你。”
“你穿那些比黑色好看。”
“以后少喝酒…”
这些话都像是一种嘱咐,也像是作为妻子的一种关心;她一向是看得明的,果然这人一落魄就容易失了心智,竟然对这夜探天牢有些期许。
“去年九月。”
他终于开了口,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嗓音浓重,唇齿轻启。
“伏杀梅岭的,是不是你们的人。”
徐晓雨看着他,嘴边儿原本要出口的那些关怀和嘱咐统统都像鱼刺一般哽住了喉咙;眼一酸,霎时滑下泪来。
甚至都还来不及皱眉,就这样冷冷落泪。
“你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个?”
徐晓雨的话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碎裂,似乎能听自个儿的心在胸腔里粉碎成末。
“说。”
他只想知道,那场伏杀的主谋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是不是还没有刀山油锅地滚一遍;其他的都是多余。
“是!”这头一次在秦霄贤面前哭,头一次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得像个疯子。
“我亲自下的令,要他们杀了她!”
难怪,披风下的人不是杨九,不是他们要找的平西王妃,他们穷追不舍狠下杀手。
“我就是要她死!要她等不到你回京!”
秦霄贤辱骂与拳脚,他只是像一下被抽了魂儿一样变得空洞而冰冷;咬破了唇角儿,血腥味呢喃了整个口鼻。
原来,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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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雨不是看不明白他的难过和那种回天无力的痛苦,可是这感情里能有谁对谁错呢。
“师哥…师哥…”
“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啊。”
“八年了,我每一天都想来见你啊,可是我一想到她会嫁给你,我就发疯的嫉妒!”
“我从没想过要你死啊…”
“师哥…”
徐晓雨哭着喊着,握住他的双臂摇晃着,试图把他从那个记忆里拉出来,把目光换到眼前的人身上来。
他重重地甩开了那双手。
“滚开。”
“我不!你从前不会这样的,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我!”失去理智的女人,总是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求一个解释。
其实说到底,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们年少相识,至今八年;家世样貌才学,我样样不输她,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说——”嘶哑破碎。
他站着,垂眸一定,对上她的眼神;这是第一次两人四目相对。
“不是她。”
他转身走时,这天牢霎时就变得寒如腊月,似有冰雪覆身。
“和你的父母一起还债吧。”
“秦霄贤——”
这天牢,诺大冰冷,天窗微亮却连明月也看不见;只有徐晓雨自己和她的眼泪。
不是她,就是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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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董九涵看着他走出牢门有些担心。
“留下。”
他说。
“每三日打断一次肋骨,再接上。”
当初她是如何的痛,如今就如何地偿还。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守心
孟鹤堂昨夜清扫城里埋伏的刺客和太师府余孽,天微亮时就进宫面圣复命了。
忙活了一夜,整顿了兵马后这才回了书院去;倒不是不愿意回家,只是回头还得和师父见一面儿呢。
所幸是七堂也有屋儿,平日里忙活得太晚了也总歇在院儿里。
九良昨晚就回孟府,今儿八成已经来听课了;孟鹤堂抬头看了眼,盛夏艳阳最是好算时辰,拐向清宵阁。
王九龙正抱着秦霄贤那只叫球球的小狗儿在膝上玩着,一听脚步声,抬眼就看见堂主从楼梯口转出了身来。
“诶,孟哥!”他这么招手一喊。
原本周九良坐在窗边儿正和秦霄贤说着什么,一听这声儿就赶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赶紧歇着去。”
“没事儿。”堂主笑着,除了眼下乌青有些疲倦,看着倒是挺神采奕奕的。
总归这一回,终于高枕无忧了;以后除了生死,再不会有别离了。
王九龙抱着球球,拉着小狗儿的两只前腿晃着玩;道:“你们没出京怎么也不告诉我啊,早知道我就一块儿跟着去。”
憋屈了那么久,结果就昨夜里在游船上抓了那几个刺客;一想到自个儿差点死在天津,这肚子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也是想瞎了心。”周九良白了他一眼,仍是那一副青年老成的嫌弃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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