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响,祭礼末。
他们没能多思多想,听着金钟也没有更多的时辰来拖延了;三人扬袍上马,日光渐有微弱之势。
绕过梅岭从宫城后过,祭台沿途都是禁军把控,张鹤伦的安排是在祭礼结束前的一刻疏散祭台下的百姓,人多就乱,只要他们混进百姓之中再由百姓发现,届时当众喊冤要求面圣,众目睽睽之下必定不会生出意外。
祭台千阶石梯之上阶阶一名金甲护卫,祭台之下的一众百姓是各族族长,再往外就是三重禁军。
唯一的混入方法就是由侧向的一重禁军混进去,那个方位的禁军都是张鹤伦的心腹,为了放他们进来尽数都被派去守侧向,还惹了一群人笑话他们不受统领看重。
咱们张大统领看不看重一个人可不是这么看,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原本定的是暗卫在暗处守着,董九涵和另两个护卫从另一向装成外围的百姓吵吵两句;这头禁军放人,他们三个人再从侧向悄没声儿地混进去。
高筱贝在前,二爷居中,孙九芳该是第三个进来的,眼看着另一边疏散百姓的将领就要来了,二爷脚步一顿,回头。
果然不见孙九芳跟来。
“哥,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这是二爷避过禁军踏进祭台那一瞬时,孙九芳在他身后说的话。原本一心仔细,耳旁飘过那句话轻飘飘的话时压根儿没有心思细想,等这一步稳稳落了地,这才猛地惊醒。
“诶,阿树呢!”高筱贝跟着停下脚步来,扫视四周时的语气都变得有些颤。
心下的不安不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而是害怕自己所想的是真的。
“他到底怎么了!”二爷有些气恼,这一路就觉得不对劲,偏偏他东拉西扯就是没说一句什么来。
眼看着高筱贝这一副眼神躲避的样子,这一准儿就是知道事儿啊。
“他…董家的小姐被人绑了。”
高筱贝道。
二爷侧头看着不远处的金甲护卫,是他在天津训练了五年的那一支玄甲军中的精兵。
人活于世就是来选择的。
孟鹤堂选了重要的,秦霄贤选了想要的,陶阳选了正确的;二爷自己选了父母妻儿,剩下的都可以自己承担。
孙九芳选了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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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事关德云荣辱和云府存亡,你一冲动不说打乱计划,先就中了人家圈套了!孙家就你这么一个嫡子,那些亡命之徒怎么值得你去拼!”
“她值得。”
……
“孙家和她,我都要。”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众生皆苦
董屺被绑的地方是在花神庙后山的一处破庙。这本是原先的花神庙,后来迁移新庙,这里就被荒废了下来。
后山许久不曾有人来,早就杂草丛生,这天儿又是阴云压顶,孙九芳策马而来时打远处看着那破庙只觉得一阵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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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毕,帝后下祭台。
祭台下百姓要在帝后下行千阶石梯前下来疏散出去,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二爷。
“王爷?”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陛下!平西王回来了!”
金阶上的两列玄甲军齐齐拔剑而下,拥乱的百姓霎时安静下来,眼瞧着玄甲军把他们给包围起来。
玄甲军的领将从金阶之上追了下来,见玄甲军只是包围了百姓却没有动手拿人,心下就生出了几分不安。
禁军两向让道,果然。
“王爷…”
将领没有行礼,只是站在二爷面前喊了一声;这一声,背后压住了千言万语。
祭台之上的九五之尊,祭台之下的旧主王爷;或许也不对,他的主子一直都是陛下。王爷于他于玄甲军,是知遇之恩,是津城五年同袍情谊,是西北沙场生死之交。
人和畜生的区别就是有情义。
二爷一仰头,似乎能看见祭台之上的君上那满眼不可置信和眉心川字透出来的杀意。
“陛下——”
他运足了功,穿云裂石;是用尽全力的歇斯底里。
“云磊特来请罪。”
石阶之上的百官听了声响,纷纷疾步下阶梯,厚重的祭礼衣帽乱了许多。
不知是谁的声音:“大胆逆贼,还不快拿下!”
玄甲军无一人动手。
二爷从百姓之中走出,听着耳旁渐渐躲起来的窃窃私语,一句跟着一句地涌进心里头去。
“陛下——”
他上前一步,两指一捻衣摆,撩袍一扫跪地磕头。
“请陛下听臣一言!”
百姓不信他会谋反,只要证据确凿再行处置也不迟。
这一言,不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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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正浓,雷破云霄。
这一帮匪徒倒也不算是外人,也姓孙。
这是太爷爷那一辈里头的庶出子弟,算起来也是孙家人。据说是当时犯了大错,族长和当时的孙家嫡房给赶出了盛京,从族谱上除名了。
当年的事实在太过久远,流传的故事也盖了许多层岁月流沙,不得以辨真假。近百年里不是没有人来过,只是来过的下场都惨烈的很,这么些年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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