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男人时隔多年再次穿上了一身运动装,手里握着那把已经很久都没用过却依旧保存完好的浅青色球拍,小雅心中的情绪复杂了起来,怀念中掺杂着无奈,她替他整理了下领口,“你说你,跟孩子置什么气,不是早晚的事吗?你这个年纪了,跟世界冠军比什么比,真是的,不让人省心。”
不二笑着抱了抱她,“那你好好看着我,把咱们女儿赢回来。”
俯在她耳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可撒手转身的一瞬,她却没错过他如少年时的凌厉蓝眸。
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认真了,真心地想把他和她的女儿赢回来。
她看着他独自一人上了场,“来吧,想娶我女儿,先打赢我再说。”
手冢国安站在不二对面,他原本是很坚定的,一场比赛而已,他一定会赢的,可在看到那双已经略显苍老的手时,他又犹豫了。
未免胜之不武。
对面男人的蓝眸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那认真与肃栗是他从未见过的,“不二叔叔,不然……”
“我和你打。”
沉稳有力的声音如人一般,跨越山河而来,紧紧托住他想要退却的脚步。
少年在见到那个与他万分相似的男人时,有那么一瞬的感觉,自己在做梦,“爸爸?”
“啊。”,手冢国光接到凉宫的短消息后,搭了最快的班机回来,他重复了刚刚的话,“不二,我和你打。”
又说,“你要赢回你女儿,我也要帮我儿子赢一个家来,这样才算公平。”
“呐,这样才算公平啊。”,小雅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紫灰色的身影,“好久不见呢,小雅,希望我这傻儿子没吓到你们。”
她笑了,“结衣,好久不见。”
所谓父母,不论方式,都是甘心为自己的孩子去计较一切的。
就像是,没有一个父亲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轻而易举地托付给另外一个男人。
也像是,没有一个父亲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单枪匹马地闯荡每一个分岔路口。
他与他再次站在了同一片赛场的两端,以两个父亲的身份,用最初的方式,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计较着,得与失,输与赢。
这场比赛并不算长,却意外地精彩,如同跨越时光长河,追溯了曾经那场刻满年华的校内排名赛。
14岁的他与他,眼中住了星辰和大海,少年意气,逐梦芳华间,打了第一场迫着他认真起来的比赛。
54岁的他与他,纵观了人生百态,品了苦与涩,尝过喜与悲,然后,打了最后一场认真的比赛。
横跨了40年的岁月,那些他的绝招再次闪现在手冢眼前时,依旧带着魔法般的绚丽与华彩。
宁静的月夜,有风吹过,聚敛了虫鸣,散落了星河。
飞燕还巢。
棕熊落网。
白鲸。
蜉蝣笼罩。
百万巨人的守护。
星花火。
他想,他这一生,只对比赛,真正地认真过三次。
14岁那年为友,17岁那年为情,54岁这年为儿。
友情,爱情,亲情,终其一生。
只道是寻常。
他笑着结束了最后一球,冰蓝的眸中写着释然,云淡风轻中却多了郑重。
“既然赢走了我女儿,那就拜托了。”
*
星子出嫁前那夜,天气晴好,星辰缀空。
如她眼中的银河,熠熠生辉。
小雅替她细细整理了要用的东西,原打算早些休息,准备迎接劳累的明天,星子却一直缠着她,要她陪着睡,只好起身去和不二打了招呼。
夜已深了,星子窝在她的怀里,像很久很久前的那个小孩子一样,安稳地睡着,朦胧中,她听见身后的门被轻启,很快地,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覆在了她的背上。
那人的手臂越过她的腰肢,大手拂上星子的背,轻柔地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哭闹的小孩子,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的鼻尖猛然一酸,忍不住轻声地对身后的人说,“周助,你怎么还没睡?”
身后久久没有回答,她以为他睡着了,想起身给他盖上被子,温和的声却沙哑着放低了音,“我一会儿就走。”
她察觉出他的异样,却没出声。
他说,“让我再陪她一会儿。”
很轻很轻,有泪的模样。
有人说,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小雅依然记得,他第一次抱起星子时的欣喜与温柔,甚至超越了他与她。
他向上帝祈求过,希望他的女儿可以像他的妻子一样,让他能够用尽全力去爱护。
于是,她的眸子璨若繁星,囿于银河。
他说,她的名字叫,不二星子。
他和她说好,要在未来一起造一座城堡。
有庭院,有松鼠,有核桃,有葡萄躲进木桶,酿出时光的酒香。
他做她枕边的骑士,替她赶走梦里的恶龙。
也做她的魔术师,为她举起相机,定格了时间与沿途的风景。
可最终,他还是要做她星空花海上的拐杖与依赖,在纯白的礼堂,将她交付给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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