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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田躺在曾经养过若紫的那间和室里,盖着厚厚的棉被,被褥旁边的茶桌上垫了几张纸,上面放着一个火盆。佐助靠着门框,侧对着外面的走廊,坐得离她很近。
宅中的其他地方,仍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只有这和室和走廊,是佐助临时打扫出来的。
外面寒凉的空气令佐助的黑发和睫毛都有些潮湿,但室内温暖如春,被窝里简直有些热了,雏田的脸因此变得红扑扑的。
她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前,轻轻按着每天都藏进衣襟里的一样东西——薄薄的,走动时偶尔会发出只有她一人听到的窸窣声响。
蔺草的香味被热气蒸得很轻盈,四处飘散,渗入鼻息之间。
她望着天花板上罩着方形纱罩的灯,慢慢笑道:“佐助君的忍术,特别适合冬天生火用。”
佐助望着门外结了冰的池塘,勾起嘴角:“那你的忍术,可能最适合修房子。”
“好像比不上你的火盆。”她笑着,忽然有些好奇地说,“你们在边境,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
“我们住在当地安排的军营里,”他顿了顿,续道,“也是木屋。”
“真的啊?”她觉得很有趣,“你在那里,都做些什么?”
佐助眯起眼,一边回忆,一边说:“刚去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打蚊子。那边很潮湿,吃的东西味道也很怪。不过,倒是有很多罕见的树,还有萤火。”他一反往常简洁扼要的风格,用淡淡的声音,絮絮地说着,“那边的生活挺无聊的,所以很多人都在讨论木叶的事,尤其是你和鸣人。白天说,夜里说,管也管不住,连我也听了一大堆。”
雏田有些怔住,垂下眼睫,抿了抿唇,犹豫地说:“你……你听过了,是什么感觉?”
“……我挺不爽的。”他盯着自己的手,握成拳头,又打开,最后挑眉,“所以我没事儿就揍他们。听说他们叫我恶鬼教官。”
她被这玩笑话逗得直乐,又赶快忍住,咳了一下,小声道:“嗯……真的很形象……”
男人侧过眼来睨了她一下,淡淡笑道:“敢嘲笑我,你现在胆子倒是很大嘛……小时候明明像个缩头乌龟。”
雏田被他这样形容,也不恼,微微眯起白眼,浅笑着,忽然有些戏谑地问:“若是再回到小时候,佐助君会像现在这样在意我吗?”
谁知对方沉吟片刻,不置可否地把皮球踢回给她:“那你呢?”
眼前仿佛出现了儿时的景象,她有些怀念地答道:“我那时候可是很怕佐助君的,你那么凶……而且忍术又很厉害,我都不敢和你说话。”
“你那时头发像锅盖一样,又总是埋着头,”佐助垂眼望着她回忆童年的模样,语声中带着一丝调侃,“说不定,我还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真可惜……”雏田轻轻笑出声来,“那时候的我,可比现在好多啦。”
“对我来说,”他薄薄的嘴唇上带着笑意,那是他完全卸除锋利武装的温柔,“正是现在的你最好。”
雏田被他这句话包裹起来,从头到脚,暖暖和和地,像一个久无所依的孩子终于进入安全的怀抱。
因为这份安全感,她的脑中忽然有些迷糊,像是在没有一丝征兆的情况下,思维被砍断成很多碎片,渐渐零碎飘远。
迷茫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她急忙抓住,用像是感慨般的叹气说:“那样多好啊。”
仿佛是为了攥住这个碎片的边缘,还不待佐助张口,她便继续接了下去:
“那时候,我家养的小猫还没有跑丢。”
“花火很可爱,才只有日葵那么高呢……”
“佐助君…和鸣人,每天都互相吵架……还有……”
她的声音慢慢变低,视野中的方形灯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蔺草的味道和火盆的温度,都渐渐感觉不到了。
世界逐渐变成一片充满了光辉的混沌,在那些光点中央,隐约出现了日向宁次的身影。她凝望着少年俊秀的面容,凝望着她不慎错失的,被她以少女的轻狂和懒惰轻易伤害了的兄长。这个人已经被渐渐忘怀,却终究是她心头一道愧疚的伤疤。
这个英年早逝的白眼少年,是否也和那孑然于世的宇智波佐助,有那么几分相同?
“还有……”意识渐渐在斑驳的微光中涣散,“大家…都还很关心宁次哥哥的事……而不认识……我……”
男人侧着身子,背对着她,眼睛望向门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仍旧用那种有些调侃的口气,淡淡地说:“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她勉力赞同,振动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声带:
“是……希望大家能…忘记我的事……”
突然,本该麻痹的心中,产生出强烈的刺痛,她放在胸口的两只手,拼命攥成拳头,然后努力露出一个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微笑,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佐助君,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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