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你也是来赏月吗?”云善渊当然听到了木婉清的脚步声,她本来有些想要独处,可也不会说多了一人便是坏了景色。
木婉清本可以顺势回答,但她的话临到嘴边就变了,“云大哥,明日我们进了长安城就要分开了,你前往西夏,也要凡事小心。”
云善渊放下了接住月光的手,转身望向木婉清。
今日,木婉清见到段誉之后,心qíng就有了一些变化,尽管压制地很好,但云善渊怎么会感觉不到她与往日的不同。那是一种爱而不能爱的痛苦,放却无法放的悲伤,可是木婉清遮掩得很好,在她的亲哥哥段誉面前,不再流露出半分。
“这一个多月来,多谢木姑娘的照拂。若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得如此顺畅。明日你我便要分别,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是有直说无妨,我能帮你的便不会推辞。”
木婉清并没有需要云善渊帮忙的地方,她并没有什么愿望。“没有,我若是要什么,当是自己去争取。”
云善渊点了点头,这也确实是木婉清的xing格,她便不多言什么。
木婉清抬头看向天中的月亮,却是忽而开口了,“今天的月亮真圆。云大哥,你来此赏月,是在想念什么人吗?”
云善渊只是笑了笑,“我与圆月有缘,就来见见这位老朋友。”
木婉清见云善渊笑得光风霁月,不带一丝愁绪,更没有一丝悲伤。
不知怎么的,她压抑在心头的那份隐痛就一瞬爆发了出来,那是她在时隔多月后再见到段誉的心痛。有一份qíng,她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爱上自己的哥哥就是一种错误,但此刻她压抑不住那种心痛了。
对木婉清来说,云善渊是个很特别的人,也在云中鹤手下救了她,却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更是一个从容应对人生的瞎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困难可以击垮这个瞎子。她若真能有这样一个哥哥,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qíng,偏偏她的哥哥是她所爱的qíng郎。
“我曾经立下誓言,第一个揭开面纱的男子就要娶我,否则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那次也是遇到了云中鹤那个yín贼yù行不轨,我们逃了出来,他揭开了我的面纱,他亦是答应了我的婚约。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地久天长。”
木婉清说到这里停住了,她记得很清楚,她随段誉去了王府,明白了段誉在大理的地位身份,担心自己的姻缘无望。可是她还是想要坚持,凡是阻碍了她的姻缘之人,甚至都让她动了杀意,幸而段誉的父母似乎还是喜欢她的。
但世事易变,只需一瞬,很多事就会天翻地覆。
段誉的母亲是师父让她杀的人。后来的一切太快了,快到了她无法接受,原来她的师父是她的母亲,她的生父就是段誉的父亲,她的段郎成为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刹那间,一切的甜蜜就此戛然而止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世无常,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做我的师父养我多年。更不明白为什么转眼间,段誉就能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感qíng,继而爱上了王姑娘,即便王姑娘对他不假辞色,他却是爱得痴了。”
木婉清对月流下了眼泪,她在知道了生世真相的那一天就应该放手了。
只是既然爱上了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当断则断。她却是不能表露出来,世人眼中这份爱恋是错误的,是有违伦理的。
然而,她并不稀罕做大理国镇南王的女儿,这个身份从未给她快乐,却因此再也换不回心中单纯的爱恋了。
qíng郎尚在眼前,他们之间却是隔了一道天堑,一道不能逾越的天堑。
“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段誉是我的哥哥,这真是太好了,兄妹血缘让我们有了一份不能割裂的关系。这是我离他最近的距离。”
云善渊听见了木婉清哭泣中压抑的绝望,是此爱此生不能成的绝望,木婉清怎么可能不难过,她的刻骨铭心却遭遇了天意弄人,可感qíng无法说放就放。
因此,才有了木婉清留心了乔峰之事,只因她知道段誉与乔峰是朋友,才有了木婉清留心了慕容复之事,只因段誉爱上的王语嫣心系慕容复。
木婉清不可能与亲哥哥有更进一步的后来,却仍旧关心着段誉在江湖上的处境。当对云善渊说起江湖事之事,凡是涉及到了与段誉相关的,便会比旁的多知晓了几分。
这些点点滴滴,旁人是看不出来的,更看不出藏在其中的伤痛。
云善渊想到这里,她收回了想要出一块丝帕的动作,就让木婉清哭一场也好。
“木姑娘,你看月亮会yīn晴圆缺,世事也是一样。qíng既是能让人感到甜,则必会让人尝到苦。于你而言,既是已经明白了你与段誉的兄妹关系,况且段誉也已经爱上了别人,你又何必一个人继续苦呢?
两个人苦是苦中作乐,能够期盼未来的甜。可是你一个人苦,就算假设你们不是兄妹,他心中已有了另一个人,你还能接受这样的感qíng吗?”
木婉清恍然地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不能怪段誉,段誉知道了她是亲妹妹,继而才爱上了王语嫣,这都是命运捉弄。
“我不知道,若有一日,他不是我的哥哥,可他已经爱上旁人,我能怎么办?爱却也苦,不爱却还是苦。”
这个问题,云善渊帮不了木婉清,因为世间有qíng皆苦。
参透或者参不透,都是个人的缘法。放下与不放下,也是个人的选择。其他很多事,她都能帮一帮木婉清,唯有qíng之一字,旁人无能为力。
这一夜,木婉清的哭泣便如同未曾发生过一变。
第二日,木婉清见了段誉,便是妹妹见到哥哥时的自然态度了。
云善渊与两人在长安城作别,她一人前往了西夏,丁chūn秋手段yīn毒,既是去找星宿海为阿紫了断恩怨,还是不必牵扯到旁人。
只不过星宿海并不好找,云善渊只知它在一片绿洲之上,却暂无头绪。
这一日,云善渊途径一个山林时,有个小女孩跌跌冲冲地从林中跑了出来,女童身上的衣物也划破了不少,她的嘴角带血,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女童见到路中的云善渊,竟是恍惚间将她认作了另一个人,以不符合儿童面容的苍老声音说到,“师父,你竟是回来看徒儿了吗?您可知,徒儿过得好苦啊……”
云善渊不解其意,就见这个女童昏迷了过去。
第三章
云善渊听到女童倒地的声音, 虽不解于为何被此人误认为师父,还是先搭上了女童的脉搏, 而此人的脉象太过奇怪。
这不可能一个六七岁女童该有的脉象, 她的内力并未聚集于丹田处,而是尽数散落在奇经八脉中,却是非常浓厚, 比之一般八。九十岁的武者内功都要深厚。
更为古怪的是她的身体状态似是维持在少儿状态,但是某些机能又显示出她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年纪不小的成年人。
云善渊以手指沾了沾女童嘴边鲜血,这并非是人血而是兔子血。加之刚才女童开口的说话声十分苍老,已经可以肯定此人并非女童, 而是练了某种奇特的武功。
这种武功本来应该以让人摆脱生老病死的定律使得人青chūn永驻为目的,但它的缺点是每隔一段时间, 习武者体内的武功就会散落到经脉之中, 使得他们在这段时间内无法使用武功,必须通过某种方式重新将内力再度凝结到丹田之中。
如果说仅仅是到此为止,云善渊并不觉得此人练习的武功有严重的缺点,即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功力全失, 那也只能说是此套武学有不够完满之处。
但是,云善渊摸了摸女童的骨架, 此人并不是因为功力暂失才变回了女童的模样, 此人应该一直都保持着如此矮小的身材,这正是与她练功的年纪有关,所谓的青chūn永驻是停留在了初时练功之际。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正常人去修行一门武功以图青chūn永驻, 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应该会想要保持在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谁会想要保持一辈子小孩子的身材与容颜。
此人练习的武功使得她只能有孩童般的身材,尽管从脉象中看出她在几十年前时受过暗伤,那极有可能是导致她彻底不能改变孩童身材的原因所在。
可是话说回来,此人练功之初才有六七岁,她的师父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套武功存在什么样的弊端,自己的徒弟可能会在长达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内都要保持儿童身材。
与一直保持着风华正茂不同,一直保持矮小的儿童身材,年幼之际尚不在意,可是随着年龄渐长,她真会毫不在意吗?只怕是难以避免的心魔渐生。
那么为师者为何会将一套有如此缺陷的武学教于徒弟?徒弟当时才六七岁,徒弟不明白之后十几年会遭受的心里痛苦,师父也是全然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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