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两人竟是悬在断崖之上,这一口让已经力竭的秦钟松了手,两人从断崖上掉下,他看不到秦钟的表qíng,只听着那孩子扯着嗓子骂,“水灏你大爷”,他竟没有一丝丝害怕,反而想着真好,竟是不装了,还回了一嘴,“我挣扎许久,是你不说话!”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被当做ròu垫的可能,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的qíng谊被立时浇灭,他骂,“秦钟你个卑鄙小人”,可秦钟却是顾不得自己已然受伤的双臂,攀住了那棵老树,让他踩着自己向上走。
他对秦钟的感qíng,从觉得不一样到猛然爆发,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夜。当他看着那孩子已然昏迷,还紧紧攥紧树gān的样子时,只觉得一股疼痛在心中晕染开。自小长大,他多么想这个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人,终是找到了。
他将孩子抱到怀里,紧紧的,像是搂着自己的宝物。他想,此人是我的了,此人必须是我的。可是他的什么,他并不知道,弟弟?或是可以陪伴他的人!可他知道,他不能放开。可他又知道,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秦钟的喜欢,他的哥哥们在盯着他,这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他。
他在这种感qíng中动摇,他曾淡漠地警告了醒来后就妄图袭击他的秦钟,其实手下抱得更加紧。也曾在听得了宁国府为了娶秦可卿而将秦业气得中风的消息,不顾当时的朝局,去了秦家,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支撑。
他是向着秦钟的,他甚至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将秦可卿接回了端王府。可后来呢!他哂笑,他究竟gān了什么,他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官司赢了,他终于将秦钟弄到身边陪着自己,看着那个小人日日在自己眼前晃dàng,甚至偶尔的时候,还能够趁机跟他近距离接触,他喜欢闻秦钟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可有人待他去了南风馆,他甚至都不记得是谁了。那人告诉他,如今的他,不能喜欢男人。他竟是喜欢秦钟的吗?如夫妻的那般喜欢,他当然羞愤,也有过犹豫,可心中最多的,是想着那个小小的人,慢慢的欢喜,偷偷的笑。
可他不敢,就算是多少年后,他也不清楚当时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不敢将秦钟放于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敢拿着自己的前途为赌注,他让莫邪去告诉秦钟,不必再来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儿,他们也许很快能再走到一起,可后来呢!他的父亲和母亲,竟认了秦可卿当了义女,他以为那是他们喜欢她,却不知道,那是他们想要卖了她。他嗤笑,这是他最最不堪的时刻。
他为了前程,为了父亲所谓的重视,bī迫秦可卿写了信答应与宁国府的婚事,那时的他不是没想过,秦钟已经退无可退,他想的是,那不过是个养女,待到秦可卿嫁了,日子过得好了,他自是能将秦钟哄过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钟身边还有戴榕。
随后的一切像脱了缰的野马,向着他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他真的成了父亲的左膀右臂,甚至将大哥与二哥挤了下去,可与秦钟却越行越远,甚至见面也不过擦肩而过。
透过昏huáng的烛光,水灏倒了杯酒,放在口中,脖子一仰,灌了下去。成了仇,真的成了仇。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秦业的死他们成了仇,在此之前,还心心念念如何将他哄回来,却不知道,他在让莫邪拒绝上门求救的秦钟后,甚至带着秦可卿的信上门bī他签下婚书后,两人就成了仇。
他苦笑,直到坐在了这被圈成个孤院里他才知道,秦可卿嫁了,秦钟被投靠了端王。吴家的帐,陈家镖局的人,皆是秦钟所告,他从不知道,只是短短见过几面,那孩子竟然看穿了他这么多秘密。甚至,就连父亲的死,也是秦钟带着秦可卿落下了最后一刀。
那个被父亲卖去宁国府的义女,竟然是父亲与亲生妹妹所生,竟是他们兄妹中最最尊贵的一个人。
他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那日,戴榕坐在他的对面,冷冷地瞧着他,道,“端王不过是个心狠手辣却没有大局的庸才罢了,你却跟他学了十成十的像,一个禽shòu的连亲妹妹也不放过,嘴巴上说着最爱,却连亲生女儿也可以卖,一个为了前程,眨眼间就可以将喜欢的人拒之门外,甚至做他最最痛恨的事qíng。水灏,你根本不懂何为qíng爱。你以为你需要了别人就需要为你付出,你想要了就可以哄回来,你的所爱所想所做都为了你一个罢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不屑地看着这间不大的院子,“好在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从秦家姐姐身上换来的前程,也换来了这座院子。端王与王妃于昨日赐死,你的兄弟姐妹,无大错者已经被贬为庶人释放。至于你,就在这座院子里终老吧。”
他早已料到了这些,这四年,他为了父亲做了那么多的事,人人都知道端王府四公子最受宠,甚至就连他的生母李氏,都成了端王府炙手可热的人,如今端王谋反已定,他这个帮凶,怎能不受处罚。那个抢走秦钟的人并未走,而是勾着嘴笑了一下,借着说道,“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生母李氏所住的庄子起了大火,好在她虽然烧伤了,却没伤及xing命,如今正在京城南区乞讨为生,我听着说,剩菜烂饭吃着,身体竟然比原先好了,你且放心吧。”
然后,那人便翩然离去了。
他倒了下去,却并未昏迷,如同现在一样,躺在凉凉的青砖上,想着他这失败的一生,想着他那乞讨为生的娘,然后夜色慢慢降临,黑暗笼罩了他,眼泪才慢慢侵蚀了双眼,流出出来,他双手捂脸,无声地流泪——不能悔啊!可惜一切都不能后悔。
若是重来,回到那日午后,秦钟在求救无门之下,躲在端王府后门等着他时,该多好?他一定不会派莫邪去拒绝他,而是会去后门处,将那人揽入怀中。
呵,那是他的钟儿。
番外三 五年之后
天刚泛白,屋外便传来了竹哨声,戴榕便挣了眼,借着点点的亮光瞧了瞧身边的秦钟,此时睡的正沉,睡觉前塞好的胳膊又露了出来,腿也不耐烦的贴在了墙上。宠溺地低身亲了他一口,用被子将其裹好,戴榕才披了衣裳出了门。
此时已经五月,屋后的竹林完全绿了起来,倒是能遮掩一二个人,chuī哨的乃是他原来的手下侯二,穿着一身夜行衣,瞧见他进了竹林,便跳了下来,冲着他行了个礼。
戴榕原来掌管太上皇的密线,却秘密投靠了荣王,他与荣王一起长大,倒是有着不错的jiāoqíng,趁着荣王未登基之前,求来了陪伴秦钟守孝的假期,与秦家姐弟一起来了金陵。
开头几年倒也过得舒适,只是秦钟出了孝后就麻烦了许多,原本的荣王当今的圣上已经三番五次的招他回去,显然并不想让他这般自在下去。可好在秦钟自幼体弱多病,京城中谁人不知秦家的儿子连养大都成问题,又让陈嘉调了些许汤药遮掩,以秦钟身体不好为由,好不容易才打发走。这不过三个月,竟是有人又来了。
戴榕皱眉道,“此次来何事?”
侯二脸上倒是有些严肃,道,“静雅公主去了,圣上让您回京奔丧。”
这却是万万想不到的事,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她的样子戴榕犹记得,那时的她慌乱而疯狂,但着实不过三十多岁妇人的样子,看起来年轻得紧。“什么时候的事儿?”
“四月二十八早上去的,圣上的意思是,您总归是亲子,就算当年有恩怨,人死为大,总归要回去一趟的。”说完这些,侯二又道,“庄大人也让我传句话,说是名声为先。”
戴榕点点头,此事他的确不能置身事外,当即道,“我知道了,你先歇一歇,吃口饭,收拾完了,我们就上路。”
送了侯二去休息,戴榕回到卧室时,才不过jī鸣之时,秦钟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缩在被窝里无聊的四处看,瞧着他进来了,一翻身,竟是背过身去了,露出了肩头和半张后背,上面红红点点,自是昨晚的痕迹。
知道昨夜折腾的狠了,这怕是生着气呢。戴榕脱了外袍,侧躺上去,手就放在了□的肩头上,边轻轻地揉着,边不要脸地劝,“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昨夜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叫我什么,哥哥吧,怎的一早上就翻了脸?”
秦钟想着昨晚的事qíng就满脸通红,羞臊的连话都不想说,这老流氓,日日与薛蟠那个呆子书信来往,不知从哪里弄出那许多的chūn宫图,倒是一股劲全使在了他身上,上一次他就气得不得了,半月没让他上chuáng,昨夜他委屈的不得了,竟是学着人家妇人一般,坐在镜前哀怜,说什么色衰爱已迟,秦钟忍俊不禁,就让他上了chuáng。
结果呢!结果呢!秦钟红着脸只觉得浑身酸痛,却是打定主意,甭想有下次了。
戴榕瞧着秦钟不吭声,又怕昨夜真的伤到了,便将手伸进了被子,向着秦钟后面摸去。秦钟哪里受得住这个,当即便拍开他的手,骂道,“你又要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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