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戴榕来了,大小礼物包了不少,只是一张黑脸未变,门房秦十六这么多年,也没瞧过不年不节送这么多礼的,更没瞧过谁家看病人黑着张脸的,将人请到了花厅,便通报了秦钟。
戴榕为何而来,秦钟却明白些,无所谓贾蓉案破了,给自己个结果,顺便将当初没提出的条件提出来。秦钟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光棍,他爹快七十了,想必戴榕看不上,他为姐姐的事下了如此多功夫,戴榕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打秦可卿的主意。至于秦家的家财,戴榕纵然在落魄,应该也不缺这每年几千两银子的进项,所以,他不怕,只是那人却不好应付。
这厢戴榕却不是个老实人,等了盏茶时间,瞧不见秦钟过来,便逮着个小厮,摸到了秦钟的院子里。彼时秦钟正撅着屁股想招呢,哪成想敌人杀进了自家宅院,一副痴懒样子被人瞧了个遍。
“你怎地进来的?”秦钟恼羞成怒。
那戴榕黑脸如碳,哼道,“那茶水都快成清汤了,我只好自己找来了。”边说,还边在秦钟的屋子里观看,秦钟屋子完全按照舒适两字来铺排,睡懒觉用的厚窗帘,倚着靠着用的软垫,那戴榕越看越觉得秦钟好玩,嘴里道,“人家说你爹把你养得比女孩子还娇贵,我本还不信,不过瞧了这闺房,却是信了。”
秦钟拿他无法,只当没听见,在丫鬟扶着坐了起来,然后清了人,让摘星到外面守着,正色道,“戴大人专门跑一趟,只为瞧瞧我住的地方?”
戴榕上前一步,也不问秦钟同意,便自作主张地掀了秦钟的被子,仿佛玩似得戳了一下秦钟的双臂,道,“呦!还真伤了!”
胳膊上仿若针扎一般,秦钟当即哼出了声,然后又觉得这样太不大丈夫,便将嘴唇咬了起来,带疼劲儿过了,才怒道,“若是看我是否真伤了,戴大人看过了,请回吧!”
“啧啧!”戴榕一撩衣衫,竟坐在了秦钟chuáng边,与他面对面,勾着他的下巴说道,“伤着却不是大事,只是听说这伤给你换了个皇孙伴读的差事?却是合算!”
秦钟反抗不得,只得正色道,“这是端王爷抬爱,四公子抬举。”
“呵呵!”那戴榕笑了几声,然后突然脸上变色,手中力量加大,呸道,“你连那宁国府都不愿意招惹,怕是根本想离得那端王府远远的吧。此时若没猜错,正想着什么点子婉拒了这事!”
这戴榕可当秦钟肚子里的虫!秦钟暗暗吃惊,自己的心思竟被人猜的这么准,只是嘴上却不肯承认,道,“戴大人说话,如此差事,谁舍得推脱!”
那戴榕却不理他的话茬,大拇指微揉,继续把玩着秦钟的下巴,又道,“想必你听说了贾蓉案破了。”
听到戴榕果然提到这件事,秦钟的心反而安定了,便道,“此事多谢戴大人。”
“那贾蓉被那夫妻俩人带到了三胡同的一个院子里,被关在地窖里,这两人本想拿他要点赎金,可惜当日便发现他身份不凡,一番毒打下,贾蓉说了身份,道是宁国府的旁系亲戚,名唤贾芸。”戴榕根本不理会秦钟的话,说起了贾蓉案的关键,“到了后面两日,这两人发现城门处一丝都未懈怠,并有不少人在便服搜寻,其中的男子害了怕,从街头买了一份猪头ròu和猪下水,撒了药,给那女子和贾蓉吃了下去。”
秦钟挑了挑眉,这后面显然不是什么好结局,果然,那戴榕说道,“那女子吃了后便立时昏了过去,大汉直接砍下了她的头,而贾蓉却亏得是个贵公子身子,竟是因为下水味重,只尝了一口,那大汉一进地窖,他就醒了过来,两人在地窖中你追我砍了小半个时辰,等待官兵进去的时候,贾蓉已经被砍了四五刀。”
“那时你在哪里?”秦钟好奇。
“我?”戴榕一双吊梢眼撇着秦钟,意思是让他猜。
“在那院子里。”
戴榕看着秦钟的眼神,道,“在地窖口坐着。”还撇了撇嘴,“他们打得可真难看。”
秦钟心想你也比他们qiáng不多少,你可真变态。
戴榕显然不满足于讲见闻,又道,“那贾蓉本就被打的不轻,又挨了四五刀,如今却是危在旦夕,怕是随时都可能过去。贾家人心中害怕,请了马道婆,那马道婆却算出若是有个八字相合的女子嫁进来冲喜,便可躲过此灾。”
一听到这里,秦钟小脸立时紧张起来,戴榕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说这些,果然,那戴榕又道,“听我那手下说,送去了十几家女子的八字,你姐姐秦可卿的正合。”
“他们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八字?!”
戴榕终于放弃了秦钟的下巴,改揉他的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自然,贾家也有自己的道。”
秦钟此时恨不得将那贾蓉直接打死,省得祸害他姐姐。可这种事做了一次,便不可做第二次,于是又转头看向了戴榕,心道你既然给我说了这么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戴榕摸着秦钟的头,果然又道,“你姐姐的事却不难。”瞧着秦钟眼睛亮了,“听说二十日那日京中大雨,京城不少民居都被雷击,你家这巷子更是六户劈了五户半,唯独你家祠堂一点事没有。”
“这是先祖庇佑。”秦钟回答十分简要。
“嗤,你忘了我是gān什么的,有小厮说,几年前你在各屋子里都让人埋了东西,你爹只当你玩,便由着你了。”戴榕显然早将秦家的事qíng查的一清二楚,“而之前,这宅子的祠堂,刚刚被雷劈掉了一块屋檐,那时你家祖宗在打瞌睡吗?”
都是聪明人,秦钟也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戴榕,等着他的话。
戴榕接着道,“你装了什么东西,可以避雷?”
秦钟却问,“你要做什么,想要避雷”
“我不说,你不知道,对你岂不是更好。我保证,”戴榕的话语中又带了些许诱惑,“贾蓉的事、端王府的事会十成十的达到你要的效果。”
“我如何信你?”秦钟再问。
“你听信即可,得到了你要的,我再来取我要的。”戴榕说完,便拍了拍衣服,站起了身,只是离着秦钟近了,瞧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伸手便又勾住了他的下巴,“怪不得书上说女以生子,男以取乐。天下之色,皆男胜女。你这模样,养起来却也不算赔钱买卖!”
秦钟气得满脸通红,哪顾得上身上的伤,一脚便踹了过去,那戴榕何等机敏,当即侧身躲过,却拿住了秦钟的脚,秦钟还想再踹,却听那戴榕说,“只是这脚,但凡男人,都是臭的吧!”说罢,竟将秦钟的脚一甩,大大方方推门而出。
只剩下秦钟被他甩到了chuáng内侧,恨得牙根痒痒。
18说婚事贾家上门 为私利庄希卖友
只是,戴榕还没出手,贾家的人先到了。
来的不是别人,还是当初来试探口风的庄希,只是后面多跟了个人,长得颇为壮硕,一双眼睛huáng中带浊,跟在庄希右手处,主不像主,奴不像奴。秦业不免多看了两眼,庄希见状,便介绍到,“这是宁国府的管家赖升。”
那赖升顿时堆起了满脸笑,冲着秦业行了个礼,说道,“给秦大人请安了!”
秦业点了点头。若说开始时他还因宁国府的名头动了心,可后来贾蔷在酒楼调戏林珏几人,两边打了架,他这心思便淡了些,一直犹豫拖着没给庄希回复,如今京中谁不知贾蓉因女色被绑,受了重伤,这庄希带着赖升再上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只是五十年的官场磨出了秦业圆润周全的xing子,心中有事并不声张,反而请了那庄希往花厅走去,只让那赖升跟在了后面。到了花厅,一时落座完毕,那庄希先开了话题,从秦钟入口,“几日不见,怎的你那皮小子没出来?”
秦业想起儿子这几日的老实样,心中暖洋洋,脸上神色更加缓和,“怕是在屋子里呢,这几日热,他不爱出来。”
“你呀,却是太宠他。”庄希笑道。
那秦业也不避讳,当即回道,“我已将近古稀,一辈子膝下就这一儿一女,自然看得紧些。钟儿自幼体弱,xing子也跳脱,我也不盼他金榜题名,只求他安乐一生便好。”
这边庄希听了,连连点头,这一片舐犊之qíng却是共同的。
那边赖升听了半天,瞧着这话题都绕着秦钟在转,竟是没一点提到婚事上来,心中着急,手中的杯子便盖儿碰到杯,响了一下。那庄希听了,面上虽然无恙,口中的话题却开始转换,“秦兄,前几日弟弟前来,却是提了一件……”
“却是提了一件喜事,”秦业笑眯眯地坐在主位上接过了话题,一时间庄希和赖升也不知他的意思,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听得你家老大近日便可跟随大军回京,还立了不少军功,这可是件喜事,却是要好好热闹一番,我这当伯伯的也要跟他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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