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慌乱。
可这心思却未再深想,眼中那一抹欢喜也缓缓淡了下去。
只因眼前的素衣女子停在那四步之外,将伞递出,微微笑道:“雨大了,公子,莫要淋湿了衣裳。”
邝露瞧着身前的白衣郎君神色微凛,视线缓缓挪到自己的手上的伞,微微摇头,淡然道:“不必。”
邝露奇了,笑道:“借你伞还不要,我又不要你钱。”
但仍见他微微摇头。
“我借你伞,也是为你问你一事——”邝露不收手,东顾西盼,小声问道,“你可知道这山上来了位放鹿的神仙?”
他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这人好生无趣。难道是觉得自己见他貌美,想和他搭话?
邝露眨眨眼,随后无奈的一摇头,收回了手中的伞。
侧过步子,似乎就要迈出步伐离开。
润玉眼中冷色乍起,他紧握手中荷包,南川冰丝所织绣的荷包冷意触手生凉。
“你——”
素衣女子停住步伐,回头看他,笑意仍是盈盈:“公子有事?”
雨已淋湿了他的长衣长发,那雾气似乎也掩上了他的眸子,水朦朦的,什么都看不清。
钟声仍旧未停,荡在天地之间,沉重又轻飘。
而眼前的白衣人步伐一迈,踏着水洼,踩着钟声,向她走来。
这一步,天色一暗,钟声忽重。
他问道:“你的家人对你可好?”
邝露一愣,笑着点头。
第二步,雨势渐大,水声叮咚。
他问道:“自小到大,可有何人欺负了你?”
邝露好笑,微微摇头。
第三步,重云沉沉,雷声轰隆。
他问道:“这多年时日,可曾念挂谁?”
邝露想了想,摇头。
第四步,风声呼啸,吹眯了眼。
只听他问道:“那你可还知道我是谁?”
邝露捂住眼,止住风,还是摇头。
风雨中,两人已是彼此身前人。
邝露见他走近,便下意识的将伞往身前送出,遮住了他的身子,心下却道——真是奇怪,本不过是一阵小雨,突的就这般大了。还有这人,生的一副令人心动的好面貌,怎的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她抬头,本欲将伞给他,自己跑下山去。
但是这一眼,偏叫她挪不开眼。
身前人淡淡笑着,含着雾气的眸子也带着淡淡的暖意。
什么都是淡淡的,却让邝露觉得这人笑起来真是好看,尤似折子戏里那些美郎君,着实让那些深闺小姐们钟情不已。
邝露歪头,照着那戏本子,笑问道:“你是哪家的貌美后生?姓谁名谁,做什么来?”
他微微笑着,眸子深处是淡淡的欢喜,微拂袖间,风雨渐消。
“小生表字润玉,是这山上放鹿的散仙。亦是——人间寻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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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眼前人
那时的邝露微微一愣,看着他在拂袖之间,本是疾风凄雨骤然停歇,化作了原本的春风斜雨。
她睁大了一双眼,撑着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过了会,邝露微低下头,似乎思虑了下,抬头便是一笑:“公子,可要随我同路下山?”
不是仙君,亦不是陛下。莫不是以为自己说的是傻话?
润玉也未多言,只颔首,将本想让这风雨停下的手放了下来。
两人相伴,同下山路。
这一路,两人谈了许多,先秦后汉,贤君暴王,百家诸子,兵法书墨......
润玉突然觉得,曾经的邝露从未对自己这般言笑过,她多时都是微微低首笑着,静静听着,再多说几句。可现在的她,言笑自如,听他说话后,会颔首赞同,也会笑着摇头,她的话多了许多,笑意也多了很多。
他静静的看着素衣撑伞的女子激动时还会比划着手势,眼眸中散出光华。
润玉想,或许,邝露未遇见自己时,也该是如此。
他突然明白了,太巳仙人在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陛下,以为,现在的邝露是为何变成这般的样子的呢?
为何呢?
润玉没有想通。
已到山下,雨也缓缓停了。
两人默契的停住了步伐。
邝露笑着:“好。我相信了。”
语气肯定。
“信什么?”
“信你是那放鹿的山上仙啊。”
润玉一笑:“为何?”
“可听过《淇奥》?”
未听得回应,邝露便摇头晃脑,背书一般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润玉没有多话,只淡笑的看着她。
邝露笑着:“我曾与二哥谈起这书中写的君子,都觉得这世上儿郎,有的要么华而不实,再有便是才德不配——我便这般想着——凡间定然没有这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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