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却总说,我才是最没良心的。
我越想越气,壮着胆子凑到他床边,大声吼道:“起床了,小鬼!”
师父今天去出诊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又敢造次了。我得意洋洋地想着,目光恰好与一双黑眸对上。
“诈尸了!”
门口有药箱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转过脸去。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师父站在门边。
日光很亮。
我看到师父,他流泪了。
师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床边,他愣愣地看着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晚歌,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了下来。
我在一旁心有余悸地改口道:“师父,你的晚歌复活了。”
师父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不是我的……但是,我是他的。”
这话说着这么深情,我听着却很不是滋味,还说我是他的衣钵传人呢,别到时候家产一个子儿都不留给我,全给这个晚歌了。
话说,这个晚歌醒来也不说话也不行动,莫非也是失忆了?
“那个晚歌啊,说一说你复活之后的感受吧,二百字以上五百字以内就行,不用深情并茂了。”
晚歌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依然睁着眼睛,面无表情。
“师父,他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师父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含泪而笑:“没关系……来日方长。”
师父说,晚歌只是身体醒来了,意识并没有醒来。
我问师父:“晚歌的意识什么时候会醒来?”师父答非所问:“我用一辈子,等他醒来。”
那他要是一辈子都不醒来呢?这话我不敢问了。
师父的神情落寞又满足,这两种明明矛盾的情绪,却同时出现在了师父的脸上。那一刻,我发现,其实师父真的不算坚强。
晚歌的身体苏醒之后,我的日子愈发地不好过了。师父找来一个轮椅,将晚歌抱了上去,然后吩咐我推着晚歌在府内到处溜达溜达,说什么多晒晒太阳对他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师父允许我和晚歌行动的范围只在郑府内和公孙家的院内,其余的地方一律禁止。
他说是这么说,但我才不会睬他= =他知道我的辛苦么?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天天对着这个晚歌,除了威胁和恐吓,我就没说过其他的话。
“锦瑟,我们去后面的小河边放纸鸢吧,今日的风还算不错,阳光晒得也很暖和,我今年还没有放过纸鸢呢。”
“可是,少爷说不可以——”
“我们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把他弄丢?”我敲了敲轮椅的扶手,一脸的不高兴。
“小姐,这——”
“锦瑟,你要相信你小姐我,不会出问题的,今儿个师父要问诊到很晚才能回来,我们只要在戌时回来就好了。再说这个晚歌又不能向师父告状。”
“小姐说的也很有道理呢。”锦瑟一溜烟跑去拿纸鸢了,过了会儿兴高采烈地问我,“小姐你看,这个桃花形状的纸鸢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就它了。”我推着晚歌走到门口,对门口的侍卫说:“我去隔壁公孙家,师父应允了的。”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听好了,不要派人跟踪啊,被我发现了,扣十年工资。”
“……属下明白。”
“锦瑟,我们走。”
“是,小姐。”
第38章 张良番外一
张良第一次见到姬真,是在韩王安的寿辰上。年幼的姬真长相可爱,正笑眯眯地指着桌上的糕点,对旁边的黑衣少年咕哝道:“墨鸦,这些打包带回去吃,不浪费。”
张良离他们很近,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心想真是个馋嘴的小姑娘。当他知道姬真是姬无夜的女儿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权倾朝野的将军,脚底下踏着的是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
姬真的射箭表演赢得了众多的称赞,她回到座位上就把弓箭扔在了一边,自顾自埋头吃起了点心,吃的很拼命,生怕吃少了亏本一样……不是说了要打包的吗?
那个时候张良想,若她不是姬无夜的女儿,他一定会去陪她说说话。
第二次见面的经历……十多年之后,他也不愿再提起。他平素有在浴桶里边泡澡边思考的习惯,那日水温适宜,他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耳边传来了哼唧哼唧的声音,他刚想睁开眼睛,就被凌空出现的少年点了穴,动弹不得。少年黑色的眼眸沉静地像两汪深潭,他还来不及多想,下巴就被另外一个人用扇骨轻轻挑起。
“相国府的防御措施真差,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不过这么美的小美人,我还真是下不了手。”他又气又急,更多的却是讶异,几年的时间不见,姬真已经从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宇间浑然天成一股风流之态。
她不是他心中的窈窕淑女。
任凭她威逼利诱加调戏,他始终不为所动。
但他那时过于年少,道行不深,虽在心里与她泾渭分明,却一次又一次与她卷入纠葛之中。她一次又一次地倒贴上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植物组的白石君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