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了眯眼,问向永娘:“今日太子妃可见了什么人?”
“回殿下,今日晨间,赵良娣说是给太子妃拜年,身着鞠衣而来,稍坐了会儿便走了。”
“可问了什么?”
“问起昨日太子妃同太子出游的事情。”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点点头道:“以后她来,不必见。就说是我的口谕。”
“这……?”永娘面上闪过异色,她大约很惊讶,随即面色一缓,又泛出几丝喜色来,连忙点头应了。倒是小枫,一脸不解道:“从前你不让我见她,如今不让她见我……这口谕下去,赵良娣非带着宫人杀进来不可。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淡淡道:“不止不让你见她,陛下回来之前,你谁也不许见。”
“你!”她秀眉一蹙,生起气来:“陛下被掳,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保护你。”
“明明就是软禁……”
我正色道:“小枫,你近日里都好好待在东宫里,不要出去,也不要见旁人。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她答得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我一瞧这神色,便知道她又想着夜里偷偷溜出去。我也不计较,脱了外衣揽住她道:“一夜未睡,我要躺一会儿。”
她将我搁在肩上的胳膊拿下来,道:“你回自己寝殿睡去,又宽敞,又安静,没人扰你。”
我打了一个呵欠,道:“不行,我走到你这,累了,困了,走不动了。”
下巴搁到她颈窝里,轻轻推着她往内殿走去。
她要挣开,被我捉了手。轻声道:“我真的挺累的。”
一直到躺进锦被之中,她都很乖,不吵不闹,也没推开我,身上的馨香若有似无钻进我的鼻腔,使人睡意浓厚,几乎沾枕头便立刻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小枫不在怀中,我往外走去,才听得前院里的吵闹声,隐约有赵瑟瑟的声音。永娘在外殿苦口婆心劝小枫不要出去。她捻着帕子一脸怒气正同永娘分辨,不想我来了,便没好气道:“你瞧,你的瑟瑟果然来了。”
我笑起来,“什么你的我的他的,我饿了。想吃汤饼。”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倏然一红,扭头不理我了。
我还要逗她,赵瑟瑟忽然冲进来了。衣衫凌乱,一脸凄楚。进殿才瞧见我,仿佛大感意外似的,张口那句“姐姐”说了一半便改成了“殿下”,她跪到我面前,伏地而泣。“殿下……臣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姐姐要这么待我。”
小枫看得瞠目结舌,道:“方才永娘已经同你说了,是太子的口谕。”
赵瑟瑟一听这话,立刻抱住我腿,哭道:“殿下……臣妾不信……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我不动声色抽回自己那条腿,道:“是我传的口谕。”
她一下呆住,问道:“为何?难道殿下还在生我的气?那日我只是……”
我冷声道:“既然你的好哥哥什么都告诉你,你不如去问问他?”
赵瑟瑟听了这话,面上仍是哭,眼底却转了几分算计出来。哀哀哭了好一会儿才道:“臣妾自入东宫以来,时时谨记自己是天家妇,同父兄之间的往来一直尊礼守制,从无逾矩。殿下这话……恕臣妾愚钝,不能明白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我哥哥没办好事情惹殿下生气了?”
我扯出一点笑来,道:“不,正好相反,他办的很好。”
赵瑟瑟陡然愣住,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脸意外道:“殿下?”
“不过……”我沉声道:“他也许可以办得更好。”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赵瑟瑟大概有些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还要再说什么。我不耐烦起来,命人将她架出去了。
“李承鄞,你对她好无情啊。”小枫看着赵瑟瑟一路哭着被架走,凑过来轻声道,眼中竟有一丝落寞。
我奇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她?怎么好像还心疼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之前有人跟我说,男人的恩情都靠不住。你是太子,要当皇帝,就免不了心硬血冷。我现在……有一点信了。”
“心硬血冷?”我笑起来,“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大约我真是这样一个人。
“小枫,你会因此恨我吗?”
她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忽然有些不想知道她的回答,便转头看向永娘,道:“我的汤饼呢?怎么还没呈上来?”
永娘也是一愣,立刻着人去催。
京中的变故,瞒不了多久,下午城中便风言风语起来,说京中满城捞捕的贼人同十年前的陈家旧案有关,陈家被灭满门,是高于明刻意构陷的结果。
赵瑟瑟还算动作快,第二天赵堃便上了一封折子,要求彻查陈家旧案。
此事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赵高两家过从甚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拿住了高于明为一己之私构陷忠良的有力证据。又有朝中的死对头趁机落井下石,弹劾他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贪赃枉法,总之,为官作宰二十余年,顷刻间众叛亲离。高家满门抄斩,神武军竟又在密室之中,发现了失踪多日的皇帝。消息一出,满朝上下才后知后觉。高氏一时人人喊打,恨不能得而诛之,从前那些朋党,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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