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也不是无知小儿,竟还能反问一句贾赦,“若是挡了哥哥路的人,是不是也该死?”
“是。”贾赦不假思索道,“我以为你要接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日后死在你手上的人,也不会少的。”
有这样的觉悟是一件事,但是眼睁睁在面前发生是另一个件事。
贾政自小学习圣贤书,走得是知识分子的儒雅道路,一时对贾赦的土匪作风有些不适应,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道,“我知道了。”
“我以为你要反驳我,最起码不赞成吧。”
“你是我哥哥。”
是值得为三观让路的人。
“那这个人倒死得不冤。”贾赦笑了笑,“坐下,好好下一盘棋。”
初时贾政还有些心神不宁,到最后已经能镇静地思考落子,虽没有挽回颓势,但也不算输得太难看。
“这个人是哥哥故意放进来的罢。”贾政肯定道,从前贾赦很少在他面前动手,更不要说这么近距离了。
“不可说。”贾赦摇摇头,“都想好了?来说说这府里该怎么办吧。”
贾小政只是做出了审查结果,谁知道他的国公哥直接就想要处理结果,他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道,“还没有想好。”
贾赦看他这小媳妇儿的样子,颇觉还笑,“没想好就没想好呗,你哥还会打你不成?别想太多了,回去慢慢想,不行去问问敬大哥,这些个事儿我也不大通。”
要么宰了要么军法处置,荣国公对于宅斗永远就简单又粗暴。
“是。”贾政虽心情平缓,但反胃还是有一天,估计两天吃不下东西。
他起身见贾赦没动,弱弱地问了一句,“哥哥放心让姚先生和百彝公主一起单独说话?”
贾赦道,“为什么不放心,我信任谦舒,自然会放心。”
话音未落,白衣美人走了进来,见地上未干的水渍嫌弃地绕了一圈,“别在书房做这种事,一股子血腥气散不掉。”
他说着到书桌边,往香炉里填了一大把香料,这才肯过来就坐。
贾政对贾赦是甘拜下风,“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贾赦挥手放人。
姚谦舒倚在一旁,随手分拣着棋子,抬眼看看贾赦道,“你早就听见我脚步声了,这辩白是既做作又违心。”
“什么叫辩白,我这叫表白。”贾赦替自己打抱不平道,“你搁着吧,叫他们来收拾便是了。”
姚谦舒也就是分着玩儿,也不理他,自顾自挑黑子,“好生生地又杀了一个,做什么呢?”
贾赦将方才的事说了,“一个小刺客,当给政儿上了一课。才罚了这么些个人,居然还敢有人往我这里插人。”
说实话,贾赦是个挺难行刺的任务对象,抛开姚谦舒这个外挂,他自己的武力值就排在荣国府前三了。
身手好到可以深藏不露的,他的对家找不到也请不起,退而求其次吧,高手都是有身法和气场的,再易装也容易识破,最后就只剩下虽然好隐藏,但是武艺菜鸡的了。
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来一个自杀式袭击。
结果就是自杀是自杀,袭击没有了。
“是有点儿傻。”姚谦舒表示同意,“但是你也少动点手,张道长不是提醒你了么。一点小事,留半条命也成。”
贾赦没说话,到处找茶壶,给他倒了杯水,“我这个人胆子小,但凡留下些许能叫人抓住利用的把柄或是人,总是想弄干净了,若真是造了杀孽,便报应我一个人就是了。”
“胡说什么。”姚谦舒瞪了他一眼,“你说话也注意些,别成日的没个遮拦,我这么大个人杵在你面前,你也当知道对着天地有些敬畏了。”
“我敬畏你就成了。”
妻管严,妥妥的。
姚谦舒无语,半晌叹道,“你说的也是,若手下留情,反过来倒咬一口,到时候找谁哭去。”
“各人各人的命,许是他们合该撞在我手里,到了我命里该死的时候,我绝不二话。”贾赦看着他笑,“有你这样的媳妇儿,也值啦。”
和摇钱树比起来,人的一辈子何其短暂,总是要分离的。
若这样想,生死倒也没什么可以去担忧的,他这一生,做儿子做兄弟做臣子,都算够意思了。
摇钱树并不知道他想到了这样深沉的话题,只是见他面色凝重,以为是因为自己说他了,蹭蹭他的腿道,“总算把百彝公主打发走了,我方才紧着时间重新布置了下屋子,要不要回去看看?”
“好啊。”贾赦欣然答应。
然后就后悔了。 (.net )
第99章
从前的东院像是龙王的寝宫, 尚且还在幼年奢侈少年被迫简朴的荣国公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现在的东院,贾赦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他差点被闪瞎。
仿佛这个龙王一夕之间变成了暴发户。
满眼的珠光宝气, 墙角摆放着和人同高的宝树, 上头的随便摘一两颗宝石都够外面普通人过个十年八载的。
他转头看向暴发户附身的恋人,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挺,挺好看的。”
也就是他家底厚,不然等闲人遇到这棵摇钱树都可以发生“先帝恋爱未半而花光预算”这种悲剧。
“这柄剑自无名之后是你最常用的, 我给它编了个金丝套, 还系了碧玺剑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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