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又惊又喜,从地上站起身,“神女,你醒了?”
可面前的神女依然闭着眼睛,看起来无知无觉。
“白落衡,现在只有我的意识清醒了,身体还在沉睡状态。”
“原来是这样。”落落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地上,“神女,那你……”
“想要完全清醒过来还需要些时日。神山和妖族最近可有事发生?”
落落摇摇头,“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如常。请神女放心。”
“现在神庙内只你一人吗?”
神女本是随口询问,没想到落落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迟疑地答道,“先生也在。”
“先生?”神女想了想,“又是那个叫陈长生的少年?
落落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就是默认。
神女的声音越来越远,“也罢,到如今,他也算不得外人了。白落衡,一年之约如果顺利,你还是离开神山吧,你还是不属于这里……”
神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幻境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落落怔怔地看着面前依旧在沉睡的神女,刚刚神女说自己不属于这里。而长生在这次刚到神山时也对她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多一个理由来证明她不属于这里。
白帝城内,漫天繁星,白帝望着神山的方向若有所思。
“想女儿了?”白后走过来递给他一件衣服。
白帝接过衣服有些怅然,“总觉得她还小,可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不在我们身边。”
“不管在哪里,也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我们惟一的女儿。”
白帝叹了口气,想起一事,“对了,神山那边的星象有所变化。”
白后望向他,脸上是担心的神色。
“变化很微小,很难被察觉,但确实存在。上一次的变化是去年落落离开白帝城去神山时。”
神山是整个妖族的根基,而神庙中的神女则是整个神山和妖族的守护。因此,白后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么说来,落落那次从神山回来后那么着地去神庙,是因为神女有事发生。那这一次的星象有变意味着……”她没敢再说下去,如果万一是落落,该怎么办?
“应该不是落落。”白帝安慰她,“落落的命星还在白帝城的方向,不在神山。而且,这一次的变化,或许未必是坏事。”
春的气息一日较一日浓厚,神山之上本就多得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于春日中生长盛开,放眼望去,是漫山遍野的绚烂。
长生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神山,但却从未在春日之时来过,眼前的景色即使平素淡然如他,也不禁感叹。
落落正坐在一旁研究风筝,长生看她专注的样子不禁莞尔,走过去蹲下帮她一起。
“先生,这个风筝做得对吗?好像飞不起来。”她有些哭丧着脸。
长生调整了一下风筝,“这可是按你的要求来做的。”
昨夜,小姑娘心血来潮拉着他一起做风筝,花了大半个晚上才做好。
“要是三十六在就好了,他整天搞发明研究,一个风筝应该难不倒他。”落落看着风筝喃喃自语。
“想三十六了?”长生看着她问道。
落落过了一会儿才答话,“嗯。”
“那我们改日去汶水找他,可好?”长生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皱着的眉头。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落落似乎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开。
长生并不逼她。拿着风筝站起来,他伸出手,“再试一次,应该可以飞起来了。”
落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从在神都街头初次遇见到现在,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久到她不记得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已是几度轮回。可又似乎太短,毕竟,有一人,一如初见,不曾更改。
天空辽远,白云悠悠,微风暖熏,岁月如果可待日后流年,该多好。
她终于伸出手放进那个少年的手心,即使结局未知,也不想负了当下一刻。
春日的神山上,一只风筝终于飞翔在了头顶的那一片碧空。
春日的汶水唐家的院子里,一个大眼睛少年半躺在台阶上忽然打了个喷嚏。
垂首站在一旁的侍女有些担心,“少爷,您快坐起来吧,刚刚都打喷嚏了,别着凉了。”
他的大眼睛转了转,很是不以为然,“肯定是因为有人想我了,所以,我才打喷嚏的。”
侍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唐棠,过来前厅议事。”
少年垮下脸应了一声,“知道了,爹,这就来。”
他边走边嘟囔,“不知道是谁想本少爷了,想我就来看我嘛,真是的……”
院子里的花,正开得烂漫。
这日,落落为神庙内的花草一一浇水。一年之约越来越近,她却越来越忐忑。那时答应神女这个约定,一方面是因为职责所在,另一方面更是因为那时她心灰意冷,是真地想就这样守在神庙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而她没有了退路。
“落落,水浇太多了。”
落落猛然回过神,她刚刚发呆,给其中的一盆花浇了太多水。
长生见她没太有精神的样子,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自觉地眉头有些皱,“昨晚没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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