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眼珠子转了转说,“折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好怎么写,皇上若是不急,臣得思量思量。还有,君子爱财,这是圣人的话,臣喜欢银子也没什么不对的。”
“嗯,下头一句你也记清楚才好。”徒景辰意味深长的哼哼了两声,他今日龙心大悦,也不与林谨玉计较。
林谨玉不顾徒景辰的白眼,一直赖在许府陪许子文吃了晚饭,又唠叨了半日方抬屁股走了。
徒景辰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印象又没了,道,“越看越讨人嫌,赶明儿找个犄角旮旯的地儿外放了他去才好,省得这么一日三次的往你这儿跑。有用的话没几句,那些个废话就没个头儿似的往外巴拉,给他念叨得头晕。”
“这真是过河拆桥。”许子文白了徒景辰一眼,靠着他怀里拿了个橙子剥皮,鼻息间味道极是清新,指尖儿染成淡huáng,塞了一瓣到徒景辰嘴里,“刚得了人家的粮食,装模作样的说‘给你记一大功’,现在又说这话,真真是人前人后两张皮哪。”
“诶,你说林谨玉也是世家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农事呢?”肯定不是许子文教的,若许子文知道,这样利国利民的事儿,没有瞒着他的理儿,许子文不由好奇。他本就挺吃惊林谨玉连两分田打多少粮食都清楚,林谨玉又不是寒门出身,怎会计较这些小事儿?
许子文面不改色道,“他就是怕你问,才会借这碗粥跟你说呢。我也不清楚他怎么知道这些事,说不定是看了什么书,谨玉动了心,找了种子来试种,觉得还好,有把握就借这碗粥献了上来,你一问,他自然顺势说了。”
徒景辰也喂了许子文一瓣,笑道,“直接说就是,何必拐这么个大弯儿?林谨玉这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知道跟谁学的?昔日林如海可不是这样。”
“林如海做了一辈子的官儿也没混到内阁,现在谨玉的位置相对于他的年纪来说太高了,他若一本正经的上折子说事儿,你按例是要把这差事儿jiāo给他做的。”许子文拿了帕子细细擦着指尖儿,“农事是国之根本,若是做成了,利国利民,你也说了他这是一件大功。那你后头要如何犒赏于他呢?若是升官,你说他这个年纪还要怎么升?他就是怕你升他的官,才从吃食上要你问出来呢。难为他知进退,你就成全了他,也不必要他上折子了,没得糟蹋了他这份心意。”
徒景辰点头道,“怪不得这小子神神叨叨的给你送粥呢,这万一若是咱们都不喜欢,你说他会想啥招儿出来?”
“谁知道呢。”其实许子文也赞同林谨玉低调做人,闷头吃肉。
徒景辰此时觉得自己这也是识人于璞玉,林谨玉有事能想着朝廷,以后好生培养几年,足堪大用。
薛宝钗婉拒贾母意
林谨玉回府时天色已晚,倒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看林谨玉往香菱身上多瞅了两眼,许玉琳指着奉茶的香菱道,“我前儿去姐姐家,看到这个丫头来着,我瞧着她喜欢,就跟姐姐讨了来。香菱,见过大爷。”
香菱穿着玫瑰色的绸子褂子配青绫子百褶裙,敛眉垂首的行礼,林谨玉摆了摆手,“既然跟了大奶奶,就好生伺候着,咱府里的规矩不比薛家散漫惯了的,好生跟马嬷嬷学着,别出错儿。”
香菱低声应了,见无甚吩咐,许玉琳身边儿的大丫头香榧眼色示意,香菱便下去了。林谨玉总觉得有些别扭,皱眉问,“她怎么到姐姐府上去的,姐姐又为何送给了你,里头可有什么缘故么?”
许玉琳不答,倒是先问寒问暖,“大爷回来的晚,可用晚饭了?”
“嗯,在先生家陪先生一块儿吃的。”林谨玉在香榧的服侍下去了外头雪青丝绵绣竹枝面儿狐狸毛作里的大毛披风,搓了搓手道,“外头天冷了,姐姐以后出去时记得多加件衣裳,咱家开始把炕烧起来吧。”
“我瞧着大爷这件披风有些眼生。”
“嗯,我今儿穿去的那件薄了,出来时先生拿了这件厚的给我。”林谨玉笑道,“咱家庄子里的打得玉米,姐姐让他们都收拾妥当装口袋里,规制得齐整些,这是要进上的。”
许玉琳“扑哧”笑了,支着头问,“这个东西进上,不会显得粗糙吧?我听人说这是外头的粗粮,就是知道的也不多呢。怎么好端端的要进上呢?”
“皇上金口玉言要的。”林谨玉略一思量道,“前儿给姐姐送过来的粥,我也张罗了一份儿孝敬先生,正赶皇上也在,对了皇上的口味儿。真是这玉米的造化了,我顺势献上,皇上挺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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