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明镜觉得天旋地转,现在她真的需要好好坐下来。
阿诚赶紧上前,扶着明镜在沙发上坐下来,又给她背上垫上一个靠垫,好让她舒服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镜喃喃,显得手足无措,“我突然觉得我都不认识我的弟弟了。”
明楼半跪在她面前,牵起了明镜的手:“不,大姐,从今天开始,您才真正认识您的弟弟。请您相信,您的弟弟,从没有做过一天汉jian。我,明楼,是一个抗日者,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明镜低头望着明楼:“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怎么敢欺骗大姐。”
“哼,你骗我还不够多的。”
“好好好,我知错了,之前我也是qíng非得已。”明楼说,“我知道大姐是进步青年,以红色资本家身份暗中资助党的活动,可是大姐您毕竟缺乏斗争经验,又是身处风雨飘摇的上海这座斗争形势非常复杂的城市,党组织要求我们不要把您卷进具体的斗争工作,所以我们不得已才向您隐瞒了身份。”
“我们?”明镜疑惑地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
“是,”明楼点点头,“我,阿诚,我们都是正式党员,明台,他是预备党员,等他完成了这次假结婚的任务,也可以转为正式党员了。”
“好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把我骗得好苦。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万一我在暗中的活动被日本人抓到,会不会连累你们,结果你们倒好,一个个都……”明镜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想气还是想笑。
明楼笑了:“现在大姐都知道了,我们明家人是一颗心,一条命,一股绳,同心共志,同舟共济,同苦共甘。”
明镜点点头,握紧了明楼的手。她觉得心里的温度就和手上的温度一样火热。
可是她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明台的假结婚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程锦云也跟您一样,是进步人士,她有一个姑母在纽约是当地名流,膝下没有子女,因此非常疼爱程锦云,希望能够看到这个外甥女的婚礼。日军现在多线作战,战事吃紧。但是在彻底垮台之前,他们一定会有最后的疯狂,所以组织上安排程锦云和明台假结婚,然后借着举办婚礼加探望姑母的名义,护送一批爱国进步人士以参加婚礼傧相的名义安全离开上海。大姐,您刚好可以带上阿香跟他们一起走。”明楼给她解释。
明镜坚决地摇头:“我不能离开上海。明家的根在这里,这里有明家的百年基业。”
“大姐,您必须走。您留在这里,只会徒遭危险。”
“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不要赌气。”明楼说。
“我明镜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大姐,我知道您不怕死,我们明家就没有怕死的人。可是大姐,我们不能白死,我们要死得有意义。”明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大姐,革命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可是,我和明台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和阿诚在这里还有任务,等任务一完成,我们自然会和你们在纽约汇合。”
“真的没有选择?”明镜看着他。
“没有选择。”明楼说,“大姐,您是我们最敬最亲最重要的人,您留在这里,处于敌人的枪口之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危险。纵然我是九命的蛇,也相当于被人捏住了七寸。”
比起自己的安危,弟弟的安危才是最让明镜担心的。明镜点点头,终于下了决定。
“好,我走。”她说,让明楼和阿诚同时松了口气。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她对明楼说。
“大姐请问。”
“你跟阿诚的关系呢,是不是也跟明台的婚礼一样是假的?”
“阿诚是我真正的理解者,支持者,也是在这个战场上,我最忠实的战友。以及,”明楼看向阿诚,眼睛里满是炽热深qíng,“我的爱人。”
明镜长长出了口气。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捋了捋旗袍褶皱的地方,挺直了身体。
“你们两个跟我到祠堂来。”然后她说,转身上了楼。
明楼和阿诚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总觉得你要倒霉了,阿诚用眼神说。
总觉得我们都要倒霉了,明楼用眼神回答。
但是长姐威严不可忤逆,他们只好赶紧麻溜地跟着明镜上了楼去了祠堂。
“跪下。”刚刚走进祠堂,明镜便对明楼说。
明楼闻言立刻跪下了。这个祠堂,他也是跪出心得来了。
阿诚正在旁边看明楼那副认怂的样子,突然明镜转头看他。
“你在那里发什么楞?还不也给我跪下。”
阿诚呆了呆。明镜说过,这里是明家祠堂,只有明家人才有跪的资格。
“大姐都发话了,还不跪下。”明楼转身看他。
明楼一开口,阿诚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在明楼身边。
明镜坐在主位上,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然后她牵起了阿诚的一只手,缓和了语气。
“听着,以后你不再是无根无凭的孩子了。”明镜对阿诚说,“从此你姓明,叫做明诚,是我明家人。”
这番话让阿诚一阵战栗。他抬眼看明镜,心中涌动过一种难以名状的qíng感。
当然他爱明楼。即便明镜反对,他也不打算放弃和明楼在一起。
他只是从未想过明镜会接受他。
不仅接受了他,她还以她引以为傲的明家之姓为他冠名。
从此自己不再是无姓之人,阿诚想。从此他姓明,他叫明诚,是明家人。
如果有一日他死去,他想,就不会像他的养母一样,是个漂泊无定的孤魂了吧。
有种滚烫的东西在胸口翻腾起来,满溢着,想要从他的眼眶里跑出来。
阿诚赶紧眨了眨眼睛。
“所以,不要做出让明家蒙羞的事qíng,不然和明楼明台一样,家法伺候。”明镜看着他,“听懂了吗?”
“听懂了,明董事长。”阿诚点点头。
“嗯?”明镜哼了一声。
“改口吧,该叫大姐了。”明楼提醒他。
“大……姐。”阿诚说,还有些不大适应。
明楼给明镜磕了个头,郑重道:“谢谢大姐成全。”
阿诚明白过来,赶紧跟着明楼一起给明镜磕了个头。
“行了,起来吧。”明镜笑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她拉着他们两个在她身边坐下。
“等我和明台还有阿香去了国外,家里就只剩你们两个了,你们不要觉得冷清。还有,我不在,就没人盯着你们两个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彼此,知不知道?”明镜说着,眼里有了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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