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乃是游击将军仇钺的回报,正是关于宁夏的奏报。
其上所述,宁夏现仍然被围,宁夏总兵姜汉正誓死抵抗,周边重镇急急支援,形成僵持之势,而连发七份求援的邸报全部毫无回应,如此他不得不越级上报,凭借着锦衣卫与一些江湖手段才辗转把这份奏折送到京城。
“仇钺的消息,乃是十天前的消息。而这份奏报到如今,也是十天,卿家们说说,朕到底该相信谁的话语呢?”正德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朝野寂静无声,在皇帝的怒火下无人敢出头。
“刘大夏!”
“臣在。”
“以你之经验,何者为对,何者为误?”
朱厚照点了兵部尚书的名字。
刘大夏出列说道:“皇上,依着这两份奏章的内容,臣认为仇钺的说法为正,若是宁夏现在被攻破,则现在京城也该收到风声才是,可内地却依旧无声。这不是靠着封锁奏报就能阻止的东西。只是上一份奏章也有当取之处。自从以盐商纳银换引,由太仓供应边境粮仓,自此之后盐商再不顾及边境粮库是否盈余。而皇上也知道,边田被侵吞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宁夏此时……怕是没粮了。”
如此改制,乃是弘治时期,户部尚书叶淇所为。此举虽然短暂地为朝廷盈利,然而造成的危害也实在不少。他不仅破坏了原先的固有的制度,还致使之后纷沓而来的争纷。
听闻刘大夏把责任尽数推到自己身上,叶淇一出列辩驳,两人来回了几句,便被朱厚照不耐烦地打断了,“朕不是在这里听你们几个泼妇骂街。刘卿家与朕的判断一致,此前已经命人派军粮过去,若能如期抵达,该是能及时赶到。”
叶淇诧异地看着皇上,经不住说道:“皇上,臣并没有接到旨意。”换而言之,朱厚照并没有从户部调银,或者说,他未经户部,从国库调了银子。
正德帝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国库那点银子朕还看不上,等你们扯完皮,宁夏都被攻破了!朕现在要的是速度,你们给得起吗?”
众人无话,要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便成功调兵遣将,那也不需要帝王魅力了。若是往日,朱厚照定然会与朝臣扯皮上半响,不能轻易便宜了他们,可如今事qíng迫在眉睫,他自不会在这种事qíng上小气,私底下自己从内库房拨了银两。
此事刚了,朱厚照转而在焦适之身边说了几句话,焦适之从他手中接过圣旨,站前一步摊开说道:“长话短说,朕要查人,有小动作的赶紧收拾收拾,要是被误伤了,朕绝不赔偿。”
正想聆听一番重大事qíng宣布的朝臣们:……
其实就连在念旨的焦适之也是:……
奈何如今的皇上如此随xing,而事qíng又的确紧急,朝臣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了。
消息灵通的人,亦或是敏锐的人,从正德帝特意颁布的这倒旨意中看出了不少东西,心下一凛,看来皇上想要……
不管正德帝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第二批粮糙运往宁夏的时候,锦衣卫开始了行动,凶猛地,如同他本来该有的名声。
锦衣卫穷凶极恶地涌入各个从前曾涉足,然后又被束缚退出的角落,接连有人被逮捕。或许一人正在茶楼喝茶,便有人猛地扑入把人带走,即便那人是三四品的官员也毫不例外,顿时风声鹤唳糙木皆兵。
正德帝qiáng硬地压下所有的不满,即使有人当朝上谏撞死在朝柱上,他也只是淡漠地看着那红白jiāo加的颜色说道:“即便千百年后,史书上记载朕是bào君,那又如何?朕岂是那等忌讳声名之人?管他死后洪水滔天,与朕半点没有gān系!”
“如今你等还需要感谢朕,感谢朕并没有任何的冤假错杀。锦衣卫所逮捕的每一个人都有完整的罪证,若有人有任何的不满,从今天起到下一个月初,朕许你们前往北镇抚司查探,所有资料除开隐秘尽可查看。朕倒是要看看,你们是还要为了所谓的规矩行事,还是踏踏实实给朕做事!”
“你等的脑瓜子里,除了迂腐的教条外,难道塞不下任何的有用的东西?!”
正德帝如此一番犀利的讽刺,令朝臣激愤不已,然而这波qíng绪都被刘健压下。他深深看着朝堂上意气风发的皇帝,出列说道:“皇上此言,可是为真,若是臣等真的查出冤假,皇上是否可以收敛一二。”
朱厚德摊手,嘴角勾笑,“尽可去。”
一时之间,以往从未有人敢踏足的北镇抚司竟是多了些人气,一些从来不曾踏足这里的文官纷纷涌入,其中不乏大理寺与刑部之人,被正德帝讽刺后,有不少人磨刀霍霍就等着来查个究竟。
然而历数下来,除了一些还未判定之人,余下一百二十三宗案子中,犯事者皆有口供,而还未被处决的犯人也还算活得不错,至少身上没有斑斑伤痕。有些见到旧识来见,无不掩面愧对。
如今在正德帝的调教下,他对北镇抚司并没有太大的束缚,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所有被逮捕之人,必须有理有据,若是被翻查出问题,负责之人陪葬。
这一条唯一的要求如同悬挂在脖子上的利剑,bī迫得曾经肆意的北镇抚司不得不戴着锁链行事,在肆意张狂中透露着有序,不敢逾越法规。
而在这些被逮捕的人中,涉及到宁夏之事的人又有二十三人,而这二十三人中,又有十人被另外的势力接触。这些人被金银珠宝耀花了眼睛,连幕后之人都没辨认清楚便一股脑扎了进去,纵使拥有了又如何,如今不都全部收归国库了?
被误认为幕后指使人,乃是晋王朱知烊。这位胸无大志,如今三十岁了都还没有子嗣,过得比朱厚照还随xing自在,人连兵力布防都不懂,居然还能耐到伸手到边关要境了?真不知道是把自己当白痴了,还是把晋王当白痴了。
不过实际说来,其实很正常。虽然勾结,然而做官员的总不可能能够直接与王爷们见面,彼此间联系都是隐藏在幕后,即便心里有所腹诽,然而来人谨慎,所有的痕迹都被小心抹去,深查下去也只能查到晋王身上。这位刚好喜欢游山玩水,常常不在王府,即便皇令不许,也会拼命想办法出去耍,史上第一个被自己守官逮回来的王爷,估计也就这一家。
虽然焦适之并不直接参与抓人的事项,然而那些与北镇抚司互通有无的消息全部都是经由他们几个人的手过去的。一旦查出了点什么,拔出萝卜带出泥,余下的要深挖便比之前容易,通过这条线,接连地在西北至皇城这沿路上扒出了不少东西,还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此斑斑事迹令人震撼,然而在收尾后,仍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然而其中有这个能力的人,也不外呼几个早被锦衣卫记挂的藩王。其中宁王朱宸濠曾被焦适之最为怀疑,然而锦衣卫中关于他的汇报却很正常,即便焦适之心中再有如何想法,只能把这件事qíng先藏在心里。
话说宁夏那边,皇上接连派去的两批军粮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进入。后来是有人依据地势,在艰难地与城内取得联系后,与城内里应外合,利用地势驱赶了一大群狂躁的野牛,他们紧跟在野牛后面冲过被破坏的鞑靼军队,而宁夏镇出来迎接,如此两次后,成功地把军粮带入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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