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便是月楼。
焦适之都几乎能感受到身侧人的蠢蠢yù动了,手下意识便拽住了朱厚照的衣袖,生怕皇上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子了。虽然他们现在看着只有两个人,可是从他们出来,他们身边至少跟着不下二十个人,只是全部都隐藏在暗处看不见罢了。
可焦适之看着那这零零散散上去的人影,全部都是世家公子哥儿一人或两人,绝无带着一群家丁上去的道理。从此中也可以看出月楼的名头,若是普通的青楼,又怎么会引来如此多的公子少爷?
朱厚照可以说是非常地想去了!
最后焦适之没辙,知道是不能把皇上从月楼前拖走了,只能与朱厚照约法三章,半个时辰内一定得出来,然后把身后暗藏着的锦衣卫找了一个出来,令他回去告知客栈的人,免得着急出来寻。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焦适之这才被朱厚照拖着去了到了与月楼相jiāo接的小码头。
在那块与画舫相接的通道旁边,有几个壮汉站在那里守着,另有个几个看似管事的人在旁边。两人驻足听了一会,便知道上去的方法了。
一种得是常客,几位管事认得出来的熟人就能上去。另一种就是临时起意的人,只要能掏得出五百两银子,也能进去。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伏在焦适之肩头说道:“这月楼光是玩这一手儿,就能招惹来不少生意呀。”有时候就算没兴趣,被这络绎不绝且看似高端的方式一搞,这心里就痒痒的。
焦适之无奈地看了眼身侧跃跃yù试的皇上,您不也是如此吗?急着去送钱的冤大头。
按理说跟皇上出门,身边跟着的人都是付账的那个才是,当然按照往日的场景也的确如此。但朱厚照身上其实还是有带着钱的,荷包也不是都拿来当摆设。
奈何面额太大了!
或许是当初八岁第一次偷溜出宫时陷入的尴尬场面,以及典当被坑的经历,令朱厚照此后出宫身上必须带着至少几千两银票。
只不过刘瑾等人带着皇上时,自然不敢让皇上掏钱。而焦适之跟着皇上出去时,那些零散的账都是他在还,因为所有的小贩都拒绝了朱厚照的银票。
都破不开,连用武之地都没有!
然而朱厚照还是每次都带着那么多银票,终于在今日派上了用武之地。只见他抛了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给焦适之,随后把一千两银票拍在了掌事的手中,两人便上了画舫。
这艘画舫比起他们之前所乘坐的船要大多了,又是三层楼船,他们刚上去,便有一个柔美女子巧笑嫣兮地走来,“两位公子,奴家为两位带路可好?”这里的人眼睛贼毒辣,一眼便看出这两位隐带贵气的公子们对这些场面并不熟悉。
朱厚照含笑说道:“也可,你便先为我们介绍下这画舫吧。”
女子引着提着小灯笼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一边为他们介绍,“画舫三层,如同楼宇,中间打通,从三楼也能看到一楼大堂,一楼便是喝酒的地方,待会新的清倌也是在那里上台。若是您觉得无聊,一楼左边的房间都是赌间,您可以去试试手气。二楼里也有姑娘能陪您说说话。至于三楼,那都是需要凭证才能上去的客人了。”
朱厚照眉峰一动,“凭证?”
女子点头,柔声说道:“或是楼里给出去的凭证,或是jiāo十万的费用,也尽可入内一探究竟。”
十万?
焦适之与朱厚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味。被引到大堂后,焦适之给了那女子打赏后便让她离开了。
大堂内如今也有不少人了,大堂中央是个大台子,搭得有半人高,台下是环着台子层层外出的桌子。此时人声鼎沸,一时有种不知自己在何处的感觉。
两人寻了个空桌子坐下,身侧左近都没什么人,然而那喝酒吆喝的声音却异常响亮,不少男子身侧也伴着几个美丽姑娘,一时间抱着美人去二楼的也有不少。
焦适之略尝了尝桌上原本便摆着的酒水,伸手按住了身边朱厚照刚要抬起的手,“您别喝了,这里面掺着东西。”
朱厚照此时正在想着事qíng,被这么一打断,下意识便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问完后两人都僵硬了一刻,然后一并把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朱厚照看着清澈的酒水啧啧称奇,如果不是适之警惕,刚才用银针完全试不出来……等等,适之是如何知道,这里面下的是何物?他疑惑的眼神落到焦适之身上,很快被焦适之察觉出来,顿时身体一僵。
他会知道,是因为他曾中过同样的东西。
有一种药物磨成粉末后洒在酒水中,会有壮阳的效果,此物只需要轻轻一点,便能令一大缸酒都有这样的效果,而且无色无味。只是与酒结合后,会令酒液散发出一种类似梅花的香气。焦适之刚才初尝,未曾尝出花酒的味道,立刻便猜这里面下了东西。
朱厚照很坚持地想知道为何,面对求知yù甚qiáng的皇帝,焦适之不得不吐露了之前尴尬的事qíng。他十五六岁在上中所任职,还是经常在外面跑动,一次外出回来后满脸通红身体不适。薛坤看了一眼,老道地说道:“中了chūn药,不是什么劲道qiáng的,去冲个冷水就好。”
当时他后面那句,要不找个女子给你也行的话还没说完,年轻的焦适之便冲到隔壁卫所去跳湖了,当时有一段时间还常被来往的锦衣卫笑话。
得知焦适之竟然有如此经历,朱厚照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同我说?”
焦适之略显尴尬地说道,“当时您还小,我怎么会同你说这样的事qíng?”皇上那个时候顶多也就是个十岁的孩子好吗?!而且在外出时误喝东西出了这个差错,焦适之向来引以为耻,怎么可能主动提及?
朱厚照仍然不满地噘嘴,坐到了焦适之的对面去,借着桌布的遮掩,用双脚夹住了焦适之的脚腕。焦适之无奈地看着还特地坐过去对面的人,皇上如此的……幼稚。
好在一会儿朱厚照便提起了别的事qíng,“如果这一次这个清倌长得不好看,那我们还正是亏大了,掏了一千两就看了个女人回去,还真是làng费。”朱厚照看了一圈儿后,已经对画舫隐约失去兴趣了。
毕竟再热闹,还能热闹过外面的闹市?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至于赌这东西,他在京城已经被刘瑾等人带过去的,刚刚形成不久的小萌芽不久后就被警惕的焦适之一举掐灭。至于二楼那些……
朱厚照看了眼坐在身侧的清朗青年,若是这人愿意陪他,还可以考虑。不过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焦适之叹气,“刚才我便提醒过您了。”偏生那个时候是劝不动的。
朱厚照轻哼了声,抬手指了指上面,低声说道:“这大头应该落在这里才是。”焦适之点头。
从刚才那个引路的女子的话来看,那隐秘的第三层应该是为了特定的人而准备的,连入场的费用都如此高,里面所准备的东西,又该是什么样的?总不能,那第三层的客人,也是为了这今日的清倌噱头而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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