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嘟哝了一句,极其轻微,只有坐在旁边的焦适之才能听得清楚,“还真是好奇啊……”
焦适之一默,下意识摸了摸荷包,确定自己身上的银两与皇上身上的银票加起来都不足一万后,悄悄松了口气。若是皇上真想上去,他定然要扯着皇上走。
jiāo谈间,大堂内的人愈来愈多,某一个瞬间,大堂内乐声悄然响起,台子弥漫起淡淡的烟雾。一道倩丽的身影在台中曼舞,妖娆的舞姿令不少人叫好,开了一个好头。如是再三,几轮表演过去,终于有一个掌事模样的妖娆少妇上去了,眼波流转间满是媚意,刚走上去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焦适之听了两句,便知道接下来要出场的便是那清倌了。
大堂内的灯火蜡烛熄灭了不少,独留台中最为明亮。被这一次的噱头吸引来的人不少,就有二楼都有不少人打开了窗户往下看。
琴声渐起,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悠远的弹奏令不少人轻轻点头。随着琴声流泻,一个清丽的身影竟是从半空中踏出,犹如月下仙子一般从高空中慢慢走下,一步一格,期间仍抱琴弹奏,琴声悠悠。
焦适之低声说道:“那女子的鞋底有问题,应该是用了极细且坚韧的线。”
朱厚照颔首。
然而此时这位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脸上还带着轻纱掩面。
不过她的出场便足以掩盖一切了。
等到一曲奏完,刚才那个妖娆少妇又一次走上来,面对着一地的口哨声笑容满满地介绍了女子的名字,“明月。”随后那明月便掀开了面纱。
果然是清纯美丽如明月一般。
然而有两人却差点捏碎了酒杯。
朱厚照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念了一遍,随后咬牙又吐出另外一个名字,“张巧娘!”
那台上刚刚掀开面纱的女子,正是张巧娘!
亦或者,是面容如张巧娘的女子。
可世间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又或者,真的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
第73章
张巧娘的出现令焦适之与朱厚照都异常震惊。
焦适之看着一脸嫌弃的朱厚照, 轻声说道:“您确定当初真的是她吗?”
正德帝冷哼了一声, “不管是不是她,这张脸难道你会认错?虽然与她不熟……”话说到一半, 他与焦适之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一件事qíng。
“当初她身边那两位侍女,您查过了吗?”焦适之问道。
朱厚照冷着脸摇头,“她们是张家送来的, 来之前父亲便查过, 之后若不是张巧娘卷入那件事, 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号人。”
正德帝对太医院有信心, 当初他召集了太医院最高明的那几位御医聚集在一起检查, 除非这一群人全部都被引诱了,不然那张巧娘当时的失忆定然是真的。
能在宫内混了这么久, 是真是假,这太医们都见多了,又不是没有诊过假托失忆之人。
当时的张巧娘的的确确是失忆了, 不然正德帝绝对不会松手放她出去, 如今在距离京城如此遥远的地方却遇见个长得如此相貌的人,还真的是匪夷所思。
“不对,皇上,她与张巧娘有区别。”焦适之忽而说道。
焦适之对张巧娘并不熟悉, 他与她唯一一次直接会面是在七八年前,随后每一次都是远远见到而已。
但是一个人的模样不仅仅包括了她的面容,还有她的身材。台上的明月, 隐约看起来比张巧娘高了一点。
因为他们刚才是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距离中央的台子距离太远,焦适之是看了许久这才辨认出来的。
朱厚照停顿了几息,露出笑意,“好呀,看来他们玩了一手李代桃僵。”虽是笑着,然而此时青年的模样却令人恨不得倒退三尺,不敢接近。
焦适之主动伸手按住正德帝的手腕,轻声说道:“您别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然今日我们随心所yù而行,怎么就在这时候偏偏遇上了?而且事qíng还未有定论,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
或许是在皇宫朝廷呆久了,遇到这qíng况,他们第一反应这句不可能只是巧合。如果是巧合,那这巧合也实在是太过了点。
耳边是妖娆少妇在说话的声音,“我家明月是清倌,今夜第一次陪客,按着老规矩,价高者得。”
朱厚照挑眉,“我倒是有个法子好好试试。”
焦适之摇头说道:“我等身上的银两定然不足以拍下明月的。”
虽然清倌不接客,但陪客是没问题的,又偏偏还是第一夜,激得那些热血上头的少爷公子们不断砸钱,一眨眼已经到了两千两白银,而且还在往上翻倍。
朱厚照笑着看焦适之:“适之太单纯了,等会记得看清楚是谁拍下了她。”
焦适之被这么一说,隐约知道皇上的想法,顿时哭笑不得。
但如果按照皇上的想法,的确有可能探出点什么,就是容易打糙惊蛇,也有很大的危险。
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有如此接近的时候。即便回去便派人来搜,都有可能让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消失。
明月的初夜在火热的氛围中被炒到了三万huáng金,最终拍下的人是一位满面chūn光的大胖子,看起来是个富商大贾,旁侧有不少人在恭喜他。
更远的一些同样参与了拍卖失败的公子哥满脸不甘,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玷污了明月小姐的名声。
那妖娆少妇神色不变,转身令人把一个牌子送到胖商人手里,这便是今天晚上明月所在房间的号码牌了。
朱厚照轻轻推了推焦适之的肩膀,冲他笑得异常张扬,显然对之后想gān的事qíng异常期待。
……
“哈哈哈哈哈哈——”
深夜街道上,两道身影快速地奔跑着,前面那人畅快地长啸了一声,笑得肆意张狂。其后的青年似乎是轻笑了声,隐约带着无奈纵容。
拐弯处的更夫被眼前一闪而逝的身影吓到,片刻后才发现是人,站在远处举着棒槌挥舞了半天,“宵禁后还在外面逛是想死啊!吓死你爷爷了!”
焦适之在身后戳了戳朱厚照,“有人自称是您爷爷。”
朱厚照朗笑道:“那我爷爷会用王霸之气压倒他,让他认清楚到底谁才是我爷爷。”他吊儿郎当的回答完全看不出半点敬意,令焦适之好笑又无奈地拍了拍皇上的肩膀。
两人在子时前窜入客栈,就连进去的时候都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偷jī摸狗一般从后墙给翻进去的,最后偷摸摸回到他们的屋内。
屋内早有人守着,见着两位终于安全回来,一直守到现在的李东阳与几个大臣这才松了口气,角落里更是站了好几个锦衣卫,眼看着若是他们还不能回来,便要出去寻人了。
李东阳刚缓过来便一脸怒气,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朱厚照却摆摆手让除李东阳之外的人都退下,余下他们三人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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