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落在手里的小玉瓶上,想起了这药的来源……这瓶药是突如其来出现在门房那处,不知是何人送来。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选择了相信预见,相信那似乎开始预见不同可能xing的这个能力。但不论如何,这药或许是可行的。至于他……
至于他到底最终如何,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这就是代价,如果那就是代价……
焦适之坦然接受。
“任之——”近在咫尺的声响打断了焦适之的思考,他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发现不止是李东阳,连王勋也一同过来了。对此焦适之连眉毛都没有动弹,叫了声李阁老,然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乐潇身上,“吴御医那边怎么样了?”
乐潇苍白着脸色摇头,低声说道:“吴御医已经临近尾声了,然而他说药效还是不对,即便用在皇上身上也没有任何用处。”
王勋与李东阳的脸色也异常难看,这无异把最后一个希望给掐灭了。而乐潇却不如他们那么悲观,他望着焦适之手里的药瓶,思索着他叫李东阳过来的目的,难道……
焦适之依旧浑身都不舒坦,更别说身后撕裂的伤口还没有上药。但那样疼痛的感觉正好令他更加清醒,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
他低声说道:“李阁老,皇上在昏迷前,应该已经嘱托了某些事qíng给您。不过既然事qíng已经到如今这个地步了。那么我想拼一把试试,只不过事关重大,到底还需要通知您一声。”
焦适之的语调很慢,他的身体由不得他那么肆意,解释完大概的事qíng后,他靠着榻边的桌子说道:“如果您打算叫人来检验,还请随便。但请尽量快些,时辰要不够了。”
焦适之所言对李东阳来说犹如惊涛骇làng一般,而且还是那种一听就下意识选择不信的东西。然而此时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李东阳还没有出声,王勋便开口道:“李阁老,此事或许可以试试。”他的声音同焦适之的沙哑嗓音不相上下,这几日连轴转的他几乎要把嗓音都喊哑了。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皇上的状况,如果今日再没有解药,便……既然如此,那试一试其他办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相比较他之前对焦适之的不满,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令人有些惊讶。
然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qíng。
李东阳最终还是接受了。不是主动的那种,但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拒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正如同王勋所说的那样,既然已经不能够再坏了,那再如何尝试,也不可能有更坏的后果了。
焦适之眯着眼睛望着手中的小玉瓶,令乐潇取来了了温水,泡化在水里后,再一口一口含着喂了回去。这番景象令从未看过焦适之与朱厚照在人前亲密的两人着实不适,但焦适之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事qíng令其发生动摇。
毕竟现在,皇上根本不可能吞咽那么大一颗药丸,也只能如此了。
那药说得如此惊天动地,其实发挥作用的时候,却是那么chūn雨细无声,几乎不能够觉察到那些许的变化。然在长久的等待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变化。
正德帝脸上的黑气退散了。
这种变化几乎是ròu眼可见,令人信服。还未等李东阳先提出什么,焦适之便令乐潇把吴杰给带了过来。
吴杰被乐潇带过来的时候正是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愿意从营帐里面出来,还是乐潇带过去的人qiáng硬地把他带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要对他做些什么。
吴杰刚入内的时候非常愤怒,他知道正德帝身上的毒多么可怕,即便是变种,却也几乎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来。时间如此紧急的qíng况下,他们怎么能够把他跟他的药物分离开来,就为了让他再诊断?!
这样的思想持续到吴杰望了正德帝一眼,随即他便自己主动扑了过去,先是看着正德帝的模样发了会儿呆,然后手忙脚乱开始摸着脉。
“好了!皇上身上的毒xing退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皇上吃了什么?!”吴杰震惊地叫道,眼睛在扫到边上的还残留着碗底的药碗时,顿时明白了过来,视线在帐内几人上扫了过去,最终落在了焦适之身上。
焦适之无视了吴杰探究的眼神,问道:“皇上的qíng况如何?”
吴杰勉qiáng收敛了心神,认真地说道:“看起来皇上的身体已经在好转。之前主要的问题便是在毒xing上,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解毒后就基本没有问题了,等皇上清醒后便好了。”
焦适之慢慢地点头,径直地往门口走去。李东阳疑惑地叫住了他,“任之,你要去哪儿?”
焦适之停下脚步,轻笑着扭头,“皇上既然已经无事,那我就该回去军医那里再待上几日了。”
李东阳顿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目送着焦适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帐门口。乐潇虽然离不开身,但连忙令人赶着送焦大人回去,他可不想焦大人在路上出点什么事qíng。
是夜,忙活了几天的吴杰靠在旁边点着头打盹儿,乐潇也有些支撑不住,站在边上打着哈欠。按照吴杰的估算,皇上今天晚上应该能够转醒,因此他们都不敢睡着,生怕皇上醒来后迷糊。而且没能亲眼见到皇上苏醒过来,他们心中也不安。
正因为如此,李东阳与王勋到现在也没有离开。
此时已是三更,他们两人还在右侧商议着事qíng,乐潇已经令人过去添了七八次茶水了。
乐潇抬手捂住又一个哈欠,慢吞吞地看着正德帝,正好对上了漆黑如墨的眼睛,那双眼眸虽然带着些许朦胧,却异常明亮。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三两步奔到旁边去,上下看着正德帝,惊喜地叫道:“皇上,您醒了!”
吴杰一下子被惊醒过来,揉着眼睛靠过来给正德帝把脉,右侧的王勋与李东阳听到动静,也连忙赶了过来,眼见着皇上真的睁开了眼睛,他们心里的欣喜自是难以言表,眼里的喜悦流露表面。
正德帝的视线在来人身上一一扫过,却没有看到他最想要看到的人。登时眼里夹杂着无尽的锐意,刺得人生疼。乐潇感觉到其中的含义,连忙说道:“焦大人今日已经苏醒,您身上的毒xing,也是他带来的药丸所缓解的。只是焦大人伤重,所以现在正在军医营帐里休息。”
乐潇如此快速地解释了一遍,正德帝的眼神便缓和了下来,但仍然带着一些乐潇不能理解的东西。
正德帝望着吴杰,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吴杰道:“微臣不知道焦大人到底是用了何种药物,不仅拔除了您身上的毒xing,甚至还治疗了您身上的暗伤。从脉象来看,您现在就算下chuáng都没什么大碍。”
随着吴杰的话语,正德帝已经做起身来,掀开了被褥。
吴杰:……等,等等,就算他这么说,但皇上的反应也太过迅速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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