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一多,几个孩子倒也稍微和正德帝亲密起来,连带着正殿也敢过去了。
日子一眨眼呼啸而过,新的一年又来了。
正德十一年正月,帝yù亲自前往拜祭泰山,遭群臣上谏。
泰山,自古缭绕着神秘色彩。从秦汉至宋真宗起,泰山封禅皆是旷世大典。虽明朝从未举行过封禅典礼,却常有祭祀仪式。
但还从未有帝皇亲自过去的经历。
其中原因细纠有二,一来最后一任泰山封禅的皇帝是宋真宗,然而这位的功绩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入眼。二来除开明太祖与明成祖这两位外,明朝的皇帝大多受言官所限制,泰山封禅这般的大典,多数帝王都不免被认为没有那般宏伟壮业。
君不见汉武帝泰山封禅也曾被人嘲讽。
朱厚照可管不了那么多,宋真宗的事迹自然也是恶心到他,让他根本不想与他为伍,封禅的心理也是从未有过。他想去泰山,只是因为他想去,对于泰山千百年来被赋予的神秘色彩感到好奇。
原本他倒不是一定要去泰山,事实上,就如同曾经提到过的那样,只是逛逛山东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朝臣那种唯恐他玷污了泰山尊严的劝阻令正德帝倒是一心要去,反倒是本末倒置了起来。
李东阳在下朝中匆匆往外走,户部尚书跟在他旁边,面带苦色,“皇上如果一意孤行,将来引起的争议就太大了。”李东阳轻笑了声,“张大人,皇上又不是去泰山封禅,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忧的。官员去得,皇上就去不得?你要如何跟皇上解释?”
户部尚书无奈道:“但泰山的意义不同以往,这……”
“哎,这话不必同我说,同皇上说去吧。”李东阳笑着说道,户部尚书还想说些什么,杨廷和便从后面走上来,看起来神色匆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qíng,看起来即使直奔着李东阳来的。这个时候不管户部尚书多么地想拉李东阳下水,但也只能遗憾地退让,总不能如此没眼色地堵在旁边。
杨廷和如此着急倒也有原因,不过倒也不是那么明显。户部尚书能够看出来,还是因为他站在李东阳旁边,杨廷和在李东阳面前并没有摆着架子的缘故。
“皇上若是打算带着皇后上去,该如何?”过了半年的时间,皇帝生生跟他们耗着,把事qíng耗成了现实,他们已经回天乏术。
“那就带着。”李东阳老神在在地说道。
“可……”杨廷和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李东阳反问道,“皇上祭天的时候,难道身侧没有跟着伺候的人?”
杨廷和:……他甚至能够猜出来李东阳的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伺候的人能守着,皇后不成?
虽说李东阳这句话都带着无赖的感觉,可若是落在正德帝身上,根本不用想都知道,皇上定然是这样的反应。而且因为他们越来越反对的原因,导致皇上倒是非常的希冀去泰山,这件事qíng几乎已成定局。
杨廷和无奈叹息:“或许他们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学会,顺着皇上的意思来,反倒有可能让皇上放弃,越是激烈争执,皇上反倒会更坚持他的意见。”这位天子的xing格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实在是令人难测。
李东阳呵呵笑道:“我看这日子不远了。”
摔得跟头多了,人自然就会学乖了。
正德十一年六月初三,晴朗,无风,帝出行。
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从京城出发,开始了正德帝的第三次出行。
此次目的明确,朱厚照也没有捣鼓着什么落跑的小计策,安安稳稳地抵达了山东,阻止了所有官员的宴会,正德帝一路几乎都在外野宿,除非必要根本不入城镇,十分怡然自得。
山东这边在得知皇上要来的消息时是非常高兴,奈何在正德帝出发几日后,便痛苦地发现了这一次皇上似乎不打算经过城镇,虽这样减少了出事的可能,但同时也少了在皇上面前路面的机会啊!
正德帝宛若没有察觉到一路官员的哀嚎,在七月中旬抵达了泰山行宫。
八月初六,乃钦天监算出来最好的日子。
丑时中,正德帝偕焦适之登山。
随着两人踏上第一步起,钟声起,除清风明月,细碎星光,便余下十步一岗的侍卫,以及身后越抛越远的黑影。
一路无声,两人仅仅是并肩而行,彼此间流动着默契在心的悠然舒适,便是低眉浅笑,都带着熟悉的弧度。
山下响起鼓乐阵阵,隐约穿透到山顶上。两人刚好到了最顶端。此时这里已经布置好祭坛,祭坛外跪伏的侍卫中,殷红槍穗正在风中飞舞,越到山顶,风越大了。
寅时一刻,日出前七刻,鼓乐声骤停,祭坛正南阶下,中和韶乐声势浩dàng的乐声悠扬而起,渐渐趋于磅礴宏大,敲击的声响中回dàng着独属于大明的旋律。
乐声中,正德帝站于祭坛中央,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心中一片宁静。他对鬼神向来是嗤之以鼻,然而这一次,他心甘qíng愿地与焦适之一同跪下,三拜九叩,祭祀天地。
——祈山河安稳,告天下太平,佑我大明富qiáng,愿身侧之人安康。
中和韶乐的声响越来越大,似乎yù穿破天际,直达九霄天外。初阳破晓,第一缕晨光落在叩拜的二人身上,或是因晨露的缘由,竟晕染出淡淡七彩光芒。
钦天监之人大惊,并着祭坛下众人纷纷跪拜,高呼万岁,那声音伴随着清晨的风声席卷而去,散落大地。
天亮了。
——正文完——
第110章 番外:养娃日常(上)
正德帝有些时候, 并不是那么喜欢被缠着, 例如今日清晨,他刚醒来的时候, 就发现适之搂着他的胳膊酣睡。
适之平素里总是温和冷静的模样,睡着之后难得放松,连眉梢处都流露出稚气可爱。正德帝看得满心欢喜,恨不得现在埋入焦适之头发里再蹭蹭。
可惜并不能。
今天清晨是适之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要上早朝的日子, 这距离他上一次上朝大概过了十天。
心怀雄图伟业的人总是会受到各种诱惑, 正德帝面对这诱惑难以自制, 默默叹气, 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如果适之不那么缠着他就好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
甜蜜的“负担”在下一瞬睁开了眼,那清明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朦胧, 在侧身发现外头的天色后,焦适之坐起身来,身上的被褥随着他的动作落到身上, 正德帝只觉得怀里一阵冰凉……想把刚才那个抱怨的自己拍死!
“你醒了吗?”焦适之俯身的时候, 正德帝正闭着眼睛装睡,焦适之轻笑了声,伸手摸了摸皇上的头发,捏着一小撮在他鼻尖飘动着, 令正德帝不得不睁开眼睛把焦适之拉下来,“比你早醒,好了吧?”
“那你该起身了, 今日你可答应我要去上朝的。”焦适之从正德帝怀里脱身而起,扬声把乐潇等人叫了进来。
正德帝阻止不及,只能看着门外的人一拥而入,顿时屋内便失去了刚才静谧的味道。他望着焦适之落下来的眼神,在里面找到了同样的感觉。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