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么一想,他忽而一晒,神qíng反倒更加自然了,在看到一位瘦高男子迎了出来后,又细想了关于薛坤的资料,心中了然,这位便是同为副千户的陈宇涵了。
“陈大人言重了,在下初来乍到,还得陈大人多多提点才是。”焦适之也轻笑着回应,然后在陈宇涵的引见下见到了薛坤。
薛坤是个粗糙大汉,满脸都是胡渣子,说话粗神粗气的,光是在别人面前这么一站,就是个活脱脱的军匪形象。他对焦适之的来临,正如同他刚才话语一般不怎么欢迎,但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尴尬之事,他的态度倒是比焦适之想象中要好些。
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相互的qíng况,随后薛坤确认了焦适之的身份,把jiāo接的工作完成后,便先带着两位副千户赶往上中所。
锦衣卫中上中所等七卫所所负责的是校尉力士等的管理,皆以上中所为尊。不过除此之外,日常的工作更多的是刺探qíng报,逮捕罪犯等。平日也少有cao练的地方。
薛坤带着两人走到外面的时候,早已经有人牵来了他们的马,焦适之没有自己的马匹,他虽想到这遭,不过因为他时常久居东宫,原打算下午回去顺便去马市,没想到现在这位薛大人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原本按照常理,马房也该准备好马匹才是。
正在此时,拐角处一阵马蹄声,一个宫内禁卫军打扮的男子骑着马,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就着这样的姿势朝锦衣卫衙门赶来,随后在门前翻身下马,拱手说道:“焦大人,殿下命卑职为您送来马匹,请——”
焦适之的视线落到禁卫军士兵身后的马匹上,那匹马是他在宫中练习时一直跟着他的小母马,xing格很是温顺纯良,有着良好的品种,据说能日行千里。太子还曾拉着他给马匹起名,一匹叫闻霜,是匹黑色的小马驹,鼻尖雪白,xing格略显bào躁,但却十分听太子的话。另一匹便是眼前的小母马,叫红枣。
不用说,后面这个名字必然是太子殿下所起的。
焦适之拱手回礼,“有劳了。”
那个禁卫军朗笑着说道,“大人说笑了,卑职职责在身,现在便回去,还请大人见谅。”他又行了个礼,gān脆利落地上马折回去,留下门前一片寂静。
焦适之宛若不觉,伸手轻轻摸了摸红枣的背脊,红枣亲昵地蹭蹭焦适之,轻轻鸣叫一声,便是非常轻柔的开心了。
焦适之忍不住又摸了摸她,转身对薛坤言道:“让大人见笑了。”他既没有提及刚才自己尴尬的qíng况,也没有说些什么话来刺激对方,言语清淡地说了一句,便算是催促了。薛坤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刚才的确是没想起这茬,不过太子来这么一手,倒让他们显得无状了。
不过他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眼见着日头上升,他冲着焦适之简短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扯缰绳,“走——”
焦适之翻身上马,姿势娴熟,一下子便追上前方两人。三人三骑很快就绝尘而去,消失在门前。
晚上返回皇宫的时候,夜星点点,已经是申时末,焦适之并不觉累,只是jīng神时时紧绷,回宫时反倒放松下来。
他牵着马匹忽而微愣片刻,继而失笑摇头,若说天下最该让人紧张的地方,自然是皇宫了。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会觉得,皇宫比他处都让人觉得安全。
他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东宫,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东宫内,朱厚照并没有按照往常的时辰进膳,反而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所有人都被他轰出来了。
刘瑾守着门口,看着站在对面有些发闷的高凤说道:“你说殿下在里面做什么?以前也没见殿下如此认真。”
高凤一脸木然地说道:“你这话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你就死定了。”明天是新的月份,就轮到他挨板子了,他现在不知道是要享受最后的休闲时光,还是伤心明日的痛苦煎熬。刘瑾因为距离轮到他还长得很,倒不是那么着急,又眯着眼睛说道:“今个儿殿下去端敬殿的时候,你见着马永成的表qíng了吗?他备着的那些东西该是没用了。”
这东宫里为了争夺太子的重视,早就形成了私底下一套规矩。不过这套规矩在焦适之来了之后已经被打破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好不容易焦适之走了,某些人就好似看到了机会,小心思又开始冒头。
“殿下的确是散漫,然言出必行,既然他答应就不会失约。”高凤摇摇头,到现在还看不清楚的人,简直就是在自己挖坑。
今个儿清晨太子起身,第一句话便是问时辰,在发现是往常起chuáng的时刻,他显然有点小沮丧,嘀咕了几句后便让人准备,他要去端敬殿。虽然太子与焦适之当时说话并没有外人在场,不过以这班人的鬼jīng,一下子便猜得七七八八。按照焦适之那端正的xing格,肯定得确认了这件事后才会离开。
这东宫里,也就只有他有这份能耐。
刘瑾这些伺候了太子好几年的人不是不嫉妒,奈何眼缘这种东西是天定,总有些人,在你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便爱其言行,感其相遇,恨相逢甚晚。
第36章
焦适之回到东宫时, 朱厚照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回去的时候, 正殿内寻不到人, 还是乐华告知他殿下在书房里。焦适之问清楚太子是否进膳, 然后便去书房找太子了。
当他把太子从书房里挖出来的时候,太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两撇“小胡子”,刚好一左一右十分对称。焦适之好笑地看着太子, 轻声询问, “殿下是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进膳。”
朱厚照愕然抬头看着外头, 发现的确已经黑天了。他摸了摸鼻子,不想手上未gān的墨迹也随着糊了上去,未曾发觉的他笑眯眯地对焦适之说:“今日先生花了点时间教画技,我想了下,我还从未见过你的画像,你瞧瞧, 像吗?”
焦适之这才注意到太子身后那幅画,画中人一身红裳, 以笛代剑,正在桃树下翩翩起舞, 纷飞柔美的花瓣中, 因此少年而夹带了凛冽之气。
焦适之沉默了几息, 话语柔和得更多, 轻缓地说道:“殿下, 的确神似。”他说不出半个不好, 太子所画的图景自然是自己想象出来,他从没有chuī过笛子,自也不会用笛,然而那三分相貌中却透着七分神似。字迹能够表现出当时书写之人的心qíng,画画自然也可以。这幅画中,焦适之只感到轻快活泼的气息,那很舒服。
朱厚照得意的小眼神飞起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毛笔,随手牵起他的袖子,拉着往门外走,“其实在此之前我还画了好几幅,包括父皇母后,全部都放在左边格子去了。”他随意一指,一脚正打算迈出去。
焦适之及时拉住他,带着他走到旁边的架子去,引着他看铜镜。朱厚照对着镜子里一脸乱七八糟的自己皱了皱眉,然后一股脑扎进水里彻底洗了好几遍,咕噜着说道:“适之你坏!”
“殿下,卑职可没引着您去外头。”焦适之含笑说道。
朱厚照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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