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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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他眼前经过一大片枣红色,小娃眼的小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小脚丫忍不住颠颠跑得快了些,扑过去抱住那根距离他最近的枣红色。

  红枣受惊地动了动,前蹄立刻扬了起来,好在小娃抱住的是后蹄,而在红枣反应过来要后踢出去的时候,就被焦适之拉着缰绳细细安抚,很快就安静下来。之后焦适之才看到红枣的后腿上,正压着个粉雪的小团子,小娃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两只小手正抱着红枣的后肢不放手。

  小娃的确雪白可爱,但这个动作的危险实在太大了,焦适之蹲下身来抱起孩子,只见那小娃也不苦恼,黑眼睛静静地看着焦适之,之后竟眯着眼睛笑得更开心,露出了米粒大小的牙齿。

  焦适之失笑,伸手逗弄了两下,然后把孩子还给赶过来的小夫妻。小娃的娘亲抱着孩子哄,做爹的连连给他道歉,焦适之善意地笑道:“孩子很可爱,红枣的脾气很温和,并无大碍。不过这里是街上,孩子还是抱着比较好。”

  这对小夫妇显然是刚做爹娘的,面上羞红。刚才那一幕也吓到了不少在边上走着的人,纷纷点头应是,那书生模样的爹爹在旁人指点下连连点头。

  此事了了,焦适之又轻轻摸摸红枣的脖子,这才牵着红枣继续走。等过了这段闹市,焦适之才翻身上马而去。

  身后安慰着妻子的书生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一人一马离开的方向,刚才不骑马,是害怕伤到这里人来人往,伤及无辜吗?

  焦适之并不是直接回宫,前两日焦君特地托人送信到上中所,希望今日他能够回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这几年的年节时分,焦适之都象征xing地回家住两天,然后又很快会被太子给召回去。除了要事,他与焦君之间几乎没有jiāo流过。或者说,自从家中二弟三妹的满月酒周岁宴后,就好像没有什么需要jiāo流的事qíng了。

  那两个孩子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二弟有点像父亲,三妹就内向了些,即便是去年年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会羞怯地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今日焦君到底叫他回去做什么,焦适之也不大清楚。

  一路到了焦府,焦适之翻身下马的时候,门口守门的几个人连忙上前来牵着缰绳,又有人笑着说道:“大公子终于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焦家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焦适之长大的,焦适之对他尚有印象,冲他点点头后,jiāo谈了几句,然后才进了府邸。旁边有人羡慕地说道:“大公子居然还记得你,真是好运气。”

  那人笑笑不说话,他不过是在大公子年幼时多照顾了他一些,大公子便在这么多下人中牢牢地记住他,遇到更是偶尔会说说话。这不是好运,是大公子心善。

  焦适之在焦家住了那么多年,也不需要旁人引路,刚才路上管家已经跟他说了焦君的所在,自己便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还是老样子,庭院中的桃花未开,花苞却坠在枝头,粉嫩颜色为院中染上些许柔美之色。就连焦君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着儿子淡漠地给他行礼,在他的示意下坐到对面,迟疑了片刻,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父子俩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相较于焦家,虽然这么说很奇怪皇宫似乎更像是焦适之的另一个家。

  叹了口气,焦君省去说废话的时间,直接进入了正题,“前几日我收到消息,你的祖父已经去世了,我今日刚上了折子,希望能得到批准回乡。”不只是回乡,按照规矩,父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除非皇上看重夺qíng处理,否则焦君这官是当不成了。

  焦君说此话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忧伤。他虽然是家中嫡长子,不过与父亲的关系极差,离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回去过,这一次因为父亲去世的缘故,他必须丁忧,说实话焦君心里是不乐意的。

  然而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只在信中说显得太过儿戏,只能让焦适之过来。

  听到焦君的话语,焦适之面上沉静地说道:“父亲几时动身?”他对祖父也完全没有印象,他从出生时便随着焦君在外,后来在京城定居,也从未回去过。

  焦君道:“等批下来再看吧,该是这月中旬了。”也就是几天后的事qíng了。

  “此事我需与殿下禀告,之后才能定夺。”直至明朝,丁忧已经有了很明确的说法,除了父母丧外,其余的丧期虽然需要服丧,但不需要去官。焦适之现在也是朝廷中人,若是返乡办丧事,来回至少得几个月。

  这举家奔丧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只是焦适之身处的位置特殊,不能说走就走,焦君心下也明白。他所要说的事qíng只有这一件,因此在说完后,焦适之便起身告辞了。

  焦君犹豫了片刻,直到焦适之出门,那句“今晚便留下来吧”的话语始终说不出口,只能看着焦适之渐行渐远。

  就好似他本人也与他这个父亲渐行渐远。

  焦适之并非没有感触,从焦家出来后,他难得有些怅然所失,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然而片刻之后,所有的qíng感外露全部消失,他牵着红枣渐渐消失在街角。

  遇到再多的事qíng,有再多的感悟,人还是只能向前看,走过的路越多,抛在身后的事就越多。

  入宫后,焦适之与太子禀报了此事,太子的反应出乎意料,“回,一定要回!言官那边都是废话,你这回不去,明个能被一把唾沫淹死了!”他神色有些郁郁,却没改变主意。

  焦适之注意到太子是为了他好,轻笑道:“是是,卑职遵旨。”

  “你出去走走也有好处,一直留在京城里,看到的东西就只有这么多,等以后我也要出去。“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焦适之在朱厚照眼里看到了明亮的神色。

  “殿下,不论是现下还是将来,您都没有出去的机会。”焦适之适当地给太子泼了泼冷水,免得这位八岁就刚落跑的太子殿下继续gān出点什么事qíng来。

  朱厚照冲着焦适之眨了眨眼睛,清亮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狡黠的神色,“适之,有件事qíng或许我从未告诉过你。上中所门外最近一条街的拐角处,是不是有一对老夫妇在卖鸟儿,旁边是个书摊?”

  焦适之怔愣了一瞬,视线落到朱厚照身上,那与以往如出一辙的得意模样让他一下子脱口而出,“殿下,您又出宫了?”至于为什么说又,当然是眼前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锲而不舍的尝试了。

  期间夹杂着几次失败几次成功,不过因为太子并不知道宫外的路线,于是他从来没有一次成功地找到焦适之。而他自己也从来不曾提前与焦适之说过他的计划,每每等到焦适之回宫之时再掏出从宫外买的物什,生生把焦适之吓了一跳。

  后来一次太子酒醉,才在无意之中让焦适之明白,太子出宫游玩,也带着些许想给他惊喜的意味,因而从来不曾告知过他的想法。只是未曾料到,他尝试了那么多次,居然直到现在才成功。

  焦适之就听着太子在身边吐槽:“我就知道牟斌那家伙不会这么简单,原是父皇已经提前与他说过,不管我要去何处,随便给予我地图,然后在那里布置人手,我说怎么没再遇见以前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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