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什么!领什么人,谁说这几个人就是要犯了,昨天傍晚才抓的人,还没来得及审!写信给他们,叫他们不用急!”
陆明烛听在耳中,难以察觉地微微一皱眉,随即转头与陆明灯对视一下。陆明灯神色也有些变动,却也没什么主意的模样。陆明烛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坐到谷清霜旁边去。
那军师给徐衡泽敲了一下头,吓了一跳,徐衡泽抬腿就踹了他一脚。
“有空在这里给爷废话,还不快去!”
徐衡泽转过头来,凝视着陆明烛。
“唉,敢qíng老子是白忙活一场。”他说着啐了一口,突然隔着木栅栏踢了陆明烛一脚,“我看你是受过伤的,不过受伤之前,一定身手不差。都说大光明寺一役,明教法王以下无人生还,你倒是活着跑了出来,啧啧,”他说着啧啧感叹,“可见你实在不一般。怎样,长夜漫漫,我也无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天策儿郎,到底有多英勇?”
他这话简直像是故意在戳弄被圈禁的犯人。陆明烛听了却只是低咳一声,缄默着低头。
“说说呗?”徐衡泽语气带着嘲笑,又带着轻浮的意味,倒不像是在对付犯人。
“……有什么英勇。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
陆明烛突然说出这一句来,倒让徐衡泽一愣,不过这话听起来对他来说倒十分顺耳,便对陆明烛道:“这怎么说?”
“如今落在你手中,是我们的命。”陆明烛声音低沉,“……这位军爷,我也不怕你见笑。原先我与天策府一位校尉十分……jiāo好,”他说着顿了一下,“许多事qíng从不欺瞒他,直到……那日大光明寺,我看见他也在队伍中。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了。明教败在天策府手中,原是我们太蠢,军爷你如今费力抓住我们,好处却让天策得了去,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说到底,不过他们……占尽便宜。”
他这一番话隐晦模糊,乍一听又十分古怪。陆明灯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却不由自主地同谷清霜对视一眼。在他们的印象中,全然不记得师兄何时曾经与天策府的哪位军爷jiāo往亲密,若是说与师兄亲密的中原人,也只有叶锦城罢了。他俩只觉得陆明烛话里有话,十分奇怪,但是又听不出其中玄机,只能闭口不言。
徐衡泽听罢,嗤笑一声。
“我就说,天策府中,尽是这等投机取巧的小人。”他说着又是一声冷笑,“你说得也没错,既然已经倒霉,就认了吧。好好呆着,过几日等天策的人来领。”
他说着端起油灯,转身走过牢房的墙角,在过道那一头消失不见了。
直到四周已经完全黑下来,陆明灯才轻声开口:“师兄……”
陆明烛只是轻声嗯了一声,随即睁开眼睛,面露责备。
“我叫你们走,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都像你们这样,我明教弟子还未回到家乡,在路上都要给赶尽杀绝了!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qíng,不许这样!”
“师兄,我错了……”陆明灯低下头去,还未再开口,那边谷清霜已经开始抽噎,“师兄,可是哪还有下次呀!”
“闭嘴。别说话,先睡一觉。”陆明烛像是听不见谷清霜那句话,只是靠着墙壁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月亮移过了中天,牢营守卫换了班。陆明烛却没有睡意,走道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他屏息凝神,随即听见有脚步声从那一头走来,走路的人倒没打算掩藏自己,走得大大咧咧,不多时就听见一声锁链开启的清响。
徐衡泽走进来,见陆明烛已经醒着,便走过去用力两脚将陆明灯与谷清霜踢醒。
“起来,都起来,死到临头了还睡。”他气哼哼地说着,却伸手用钥匙打开了陆明烛双手的锁链,“跟着我走,天亮前出城,就当老子没看见过你们!”
陆明灯与谷清霜瞪大了双眼,陆明烛也惊讶道:“军爷,这——”可是陆明灯看见,陆明烛眼底里并未有多少惊讶,倒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
“少废话,这地方老子说了算,老子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还不行?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看着碍眼,”徐衡泽不耐烦地将他们赶出牢房,带着他们往外走。陆明灯与谷清霜跟在后面,唯有陆明烛与他走得很近,他们穿过牢营,并未有任何人前来阻拦,一直走到牢营外面,徐衡泽才停下来,在角门边拾起几个包袱,劈头盖脸地砸到陆明烛怀里。
“你们的东西,拿着赶紧滚,别在这碍着大爷的眼。”
“军爷,”陆明烛抱住那堆东西,“虽然不知军爷为何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军爷若是放走了我们,那边岂不是——”
“嘁,你这人倒也有趣!”徐衡泽像是看怪物一样瞧着陆明烛,“还有空担心老子?老子告诉你,既然横竖功劳都是天策府的,老子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你们只管走,到头来老子就说抓错了人,他们又能怎样?”他说着露齿而笑,笑得戏谑,“快走,老子好人做到底,带你们出城。”
陆明烛不再说话,赶紧招呼师弟师妹跟上。几人在空无一人的城中街道上走着,这里离城门不远,很快就能到。徐衡泽神qíng奇怪,似乎不让天策府占便宜,他就十分开心,甚至不惜放走朝廷所说的要犯。
“你说的那个天策的朋友,你们后来可还曾见过?”徐衡泽突然发问,陆明烛倒是一怔,随即道:“大光明寺一役,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之前识人不清,活该被欺,自然也不曾再见过。”
“啧,这就对了。”徐衡泽啧啧有声地感慨起来,“天策府的那帮人,没一个好东西!骗了人,还尽会说些假仁假义的话。告诉你,老子放走你们,才不是因为同qíng你们,纯粹不想让他们好过而已。天策府那群人——不光是男人无qíng无义,女人也无qíng无义。老子同她相好多年,临到头来她说上头听说她与神策军jiāo好,不准她跟我,她呢,啧,”他说着突然一声冷笑,“倒也真的就不再理睬老子,说是什么两不相误,再不来往。什么狗屁qíng义,说到底都是虚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陆明烛,见陆明烛面露惊讶,突然又是一笑。
“你那个朋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什么qíng义,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我如今放你们,也不是为了你们,不用你们谢我……到了,快走快走,给人发觉了我也麻烦。”
陆明烛几人离了城门,外面夜色正浓,他们不敢停留,加紧赶路。桃桃这猫似乎已经修炼成jīng,他们走了一阵,它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凑到近前。谷清霜经历这么一场变故,先是被抓,又莫名其妙被放,此时终于崩溃了,扑过去一把搂住桃桃大哭起来。陆明灯停下来歇了口气,却陡然想起陆明烛之前那话,不由得心生疑窦,迟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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