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找人确认了一次,何予德今晚的确回不来。叶锦城别无他法,只能自己悄悄叫人找了一处地方睡了。开始在黑暗中只是辗转反侧,最终qiáng迫着自己终究是入睡了。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可是营地里已经有了人声。
叶锦城简单收拾一下出门,想去看看何予德回来了没有。只是一走出去,他就发现每个人,认识的和不熟悉的,都在用一种惊讶而且玩味的目光打量他。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热,脚步也不稳。也许只是一时的。他这么想着,又觉得众人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奇怪得紧。他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昨晚是悄悄来的,而且平时不常在营地出现,众人看见自己,一时有些惊讶罢了。他找人打听了一下,何予德已经回来了,就在后面的屋子里。
叶锦城走到附近,突然看见在屋子前面空地的一角,陆明烛和商南星站在一起,正在低声jiāo谈什么。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陆明烛像是感觉到什么,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奇怪,里面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意思。叶锦城后心不由自主地一阵抽紧,却又同时觉得莫名其妙,此时商南星也转过头来,一看见叶锦城,立时脸上露出一个比平日里都要灿烂太多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在表达着,他跟叶锦城之间有点什么心照不宣的意思似的。叶锦城却完全不明就里,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狐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径自去找何予德。
屋子里面暖和很多,叶锦城把门仔细地掩好,何予德坐在里面,见他来了,神色先是一阵诧异,随即又露出惯常笑眯眯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有事?”
“……有点事qíng跟你说。”叶锦城选择了比较谨慎的一种措辞,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在何予德脸上,竟然也有同外面那些人一模一样的神qíng,“我昨晚就来了,你怎么不在?”
“我去洛阳了。”何予德坐在那里,两手jiāo叠在身前,很悠闲的样子,“接头的事qíng,有些东西需要当面说。我还差点派人去商会找你,结果听到一些传闻,怕坏了你的事,就没去了。”
“什么?”叶锦城狐疑地盯着他。
何予德突然笑了,叶锦城在他眼睛里看到狡黠的意思。
“听到一些事qíng,老叶,你也是辛苦了,要应付这么多人,不容易啊,”他说着连连摇头,一面把泡好的茶推到叶锦城眼皮子底下,“不过好歹也算乐在其中,是不是?辛苦了这么久,总有些回报。红衣教的那个倾月……怎么样?”
叶锦城愣了一刻,待想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腔子里直冲到脸上,立时轰地一下烧起来,他涨红了脸,用一种gān巴巴的声音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哎,别这样,别这样,”何予德好心地站起来,拍着他的肩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不qíng愿,可是你横竖又不吃亏,不就是出点钱,以后的事qíng会好办得多。再说了,那个倾月,就算在红衣教里,也是少有的美人,就是年纪大了些……嗯,不过还是不错,大家都好奇,等会儿要有人问你,免得多事,你就说不知道好了。”
叶锦城气哽声噎,连嗓子都哑了,一股无名火憋在胸口,连发都发不出来,只能坐在椅子里,耸肩弓背地瞪着何予德。他已经明白了,却没料到事qíng怎么传得这么快。大约是那天晚上洪英等人看见他同倾月那副尴尬模样,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龌龊事qíng,就算洪英不说,难保跟着他一起的láng牙军士们不当成一桩艳事大肆宣扬。屠láng会在洛阳城中的暗探无数,许多都是盯着láng牙军去的,这种传闻,都不要半天的工夫,恐怕就会被探子知道了。偏偏何予德又正巧带人去洛阳,一下子就知道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不管是多么正直的人,对于这种事qíng,总是都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心的。往往在江湖中,传得最久的传闻,都不是什么佳话。叶锦城多年来也已经深知这一点,在背叛了陆明烛以后,很多年以来,在杭州地界,他一直都是流言蜚语的中心。他曾经以为,这么多年过来,自己早已习惯,可是眼下再一次遇到这种qíng况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何予德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又不是毛头小子,这算个什么,镇日呆在这里,也无聊得很,你给我说说,那什么倾月夫人,到底怎……”
话音还没落,叶锦城已经直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那茶碗搁得靠边,立时给震落下去,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cao你妈!你去了洛阳一趟,什么没打听见,就光听这些了?”叶锦城一只手拍得桌子山响,他不知道自己平日白净的脸已经涨红了,这番举动本来出于愤怒,可是在别人看来,就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老子辛辛苦苦跑一趟,是有事qíng告诉你,你倒好了,整天领着外面那群人打探这些不入流的,我——”
“……呃,我母亲并不是红衣教的。”何予德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怎么了,你冷静点,有什么事qíng慢慢说——”
叶锦城被他气得无言以对,一时间也只能瞪着他。半晌之后何予德投降似的举起双手,道:“我错了,你别生气。是不是他们瞎说的?可是洛阳城里就是那么传的,你也不能怪兄弟们,如果不是……我回头告诉他们,不要乱说……”
“好了好了!”叶锦城没好气地打断他,“营地都要被端了,你关心点正事吧!”
“什么?”何予德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怎么说?”
叶锦城把事qíng前因后果给他详细说了一遍,何予德脸色难看了,完全收起之前调侃的模样,皱着眉头沉默地坐回去。叶锦城也不说话了,两人相对沉默着。严肃又沉重的氛围很快bī退了方才那些不入流的传闻,许久之后叶锦城低声道:“如果我听来的事qíng是真的,这里没有几日时间,你看怎么办?”
“让我先想想。你先别走,等吃了午饭,你再来找我。”何予德沉吟地捻着下巴,“洛阳那边没问题?”
“没问题,我出来的时候,留了时间。”
“好。”
叶锦城告辞了出来,一推门,就看见商南星和陆明烛还在那里站着。商南星一见他出来了,立时满脸yù打听是非的神色,颇有些猥琐地靠上前来,道:“叶大哥,你跟老大商量过了?你们商量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横竖什么都听老大吩咐,兄弟就想知道,洛阳城里那些话……嗯,那个红衣教的倾月,可是个美人……你给兄弟们说说,感觉到底怎么样?”
“……我——我没……”叶锦城没料到他这么直白,说风就是雨,荤的素的一齐端到面前,还咄咄bī人,就算自己平日伶牙俐齿,也一时愣住了,更何况,最最糟糕的,是旁边还有个陆明烛。他钳口结舌,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囫囵的话。商南星这人人不坏,就是颇有点没心没肺,有时候弄得人十足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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