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_般若兰宁【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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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扇“吱呀”半开,满屋沉香之中,蓦的掺进细细一缕花香。谢碧潭如今几乎闻花变色,直挺挺从chuáng上坐起来:“栀子花?”

  “然也。”李云茅随手指点他望向窗外,此时艳阳极好,明丽照人,偌大的院中一览无余。因着晾晒pào制药糙便利,问歧堂的院落本就辟得十分宽敞整洁,如今西南角的一片空地上却起了一座糙棚,里头拴着的除了李云茅那头坏脾气青驴,还有两匹健马,一架车厢。马与车颇是眼熟,这一段日子谢碧潭来来去去也不知坐过了多少次,登时眼睛几乎瞪得脱了眶,一惊之后,立刻又扭头看向李云茅。

  这时李云茅又悠哉悠哉坐回了案几边,袖着手看着他笑道:“昨个儿贫道一早起来,还未响晨鼓,就见车马拴在门前,只好先牵了回来。车上没人,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你落在了郭家的药箱,某替你拿进来了,另一样嘛……”他举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再略等等,待时辰刚好,贫道带你去看。”

  “yù言又止故弄玄虚!”谢碧潭的脸色黑了黑,但目光却还是有点不由自主,一个劲的往院子里的车马瞥去。他几次登车,皆心中怀事,无瑕多想,如今诸事了了,再看车辆健马,那股眼熟的感觉重又冒头,挠得心中发痒,却又捉不到关键。

  许是他的模样太过直白,李云茅两头望了望,“呵呵”一笑:“眼熟?”

  谢碧潭点头。

  李云茅笑得更开心:“贫道观去也觉眼熟,后来想起,当日借宿危氏宅邸,凌晨登楼,巧见月娘小姐发病,内宅急匆匆驾车去接了人来诊治,那车……”

  他话未说尽,谢碧潭“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危氏之物,难怪……难怪……某几次登门看诊,都是乘坐此车,只不过那时两侧车窗并未封死,一时才没能记起来!可……危氏车马,如何又在如寄姑娘手中?”

  “譬如有一日,某或要扬帆远走,或要万里急迁,几分俗物家私不堪携带,也会随手散与亲朋故jiāo……”李云茅话头一转,又添上一句,“自然,用熟的人脉也是,譬如……医者……”

  两句话立刻说得谢碧潭额上见汗,后怕起来:“你的意思是……如寄找到某为郭素治病,是危氏所荐?”

  李云茅但笑不语,许久才所答非所问道:“承人贵物,行事少不得周全几分,不可尽是杀伐决断了。”然后便丢下一头雾水的谢碧潭,扬长出门。

  待入了夜,月色甚明,如霜似雪抹遍栏杆。谢碧潭饱食一顿,又洗漱更衣,正是恢复了jīng神,一身颇觉轻健之时。李云茅引他出了房,就在院落一角,女墙之下,多了一个粗陶花瓶。那瓶谢碧潭尚有印象,也不知在自家库房中积灰了多久,竟被李云茅翻了出来。此时擦抹gān净,里面正斜斜cha了一枝栀子。花色洁白,其香浓郁,映在月下十分美好。

  有李云茅背书在前,谢碧潭倒也不怕,只是稍微站得远些,抱了臂瞧着:“这也是搁在马车里送来的?不会是如寄姑娘的原身吧?”

  李云茅顿时失笑:“你想多了!”又眼珠一转,“莫非你尚对如寄姑娘念念不忘?不然她那般手段对你,倒不见你有多少怨怼之心。”

  “胡说八道!”谢碧潭立刻唾了回去,拂袖一摔。只是经他这一提,不由得想到的却是末了如寄为自己解咒之时,那素发绿眸的模样大异于常人,如今念及倒也不觉有多可怕,反倒是……悄悄以袖遮挡,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脸上登时有些火烧。只可惜烧红刚起,蓦又记起再先前些,如寄吸取李云茅元炁时的手段也是一般,一缕涨红眨眼成了满面黑气,愤愤用袖子在嘴上连连抹了几下,亡羊补牢。

  李云茅却没注意他那些小动作,只举头望天。夜更已深,万籁俱寂,一坊之中人畜皆息,连灯火都只影影绰绰余了一点光斑。忽的听他长出了口气:“时辰到了。”

  谢碧潭不由一凝神,正见到陶瓶之中,微微白芒泛起,那一枝如冰似玉的盛放花朵通体如透,奇香婉转。但又不过刹那,花上泛起的萤光愈见微弱,终至于无。而光灭,香散,瓶亦成空。就如同什么都不曾有过那般,一切归于无。

  谢碧潭愣了神,半晌硬生生扭头去看李云茅:“这是……如寄姑娘……”

  “三日之期到了,这也是她该受的因果。”李云茅仍在望着天云天月,似是并未去看刚刚发生的一幕,“不过她悬崖勒马,并未铸下大错,或许还有再修的机缘罢!”

  “如寄姑娘其实也未曾作恶……”谢碧潭忽有点不忿,但转念一想李云茅才是曾经了生死关口危机之人——虽说看他事后模样,哪有半点危机——又有些讪讪,低声道,“她不过是一心要为郭素医病而已……”

  李云茅袖了手,冷笑一声:“郭素本是无命之人……为当死之人求生,向天换命,岂是无代价的?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一命换一命?”谢碧潭愕然。

  李云茅转身踢踢踢踢向屋里走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命换一命,其实也当真公平。只是说不得还有许多偏锋之人,要用十命百命千命去换一命,便是世人口中的大魔头了。谢兄弟,你今日为如寄伤怀,那他日若遇那般魔头,又听他苦衷,你该如何?也为其伤怀么?”

  “这……”谢碧潭愣愣看着李云茅的背影一闪进了屋,满面茫然。又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月娘,玉轮皎洁,桂华清冷,一如刚刚李云茅冷冰冰的样子。只是那样子他实在陌生,如同错觉。

  四 神仙泉

  次日起身,怅然未尽,李云茅已又是平素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嬉笑谈吐,叫谢碧潭一时犹疑昨夜不过一梦。

  但闲步到院中,花香虽散,车马陶瓶仍在,才知似梦却终非梦,也是历过一场小小的聚散了。

  李云茅自在房内做早课,谢碧潭此时尚不觉饿,不去厨下烧火,背着手在院中溜达起来。走了几圈,到底叹了口气,去女墙下将空空如也的陶瓶抱了起来,翻出一块旧布,就在院井中汲了水,坐在那里擦拭。片刻,将瓶上尘灰揩净了,又找了一幅白纱层层裹好,便拎了把小铲,在院里四下张望寻觅。

  李云茅隔窗瞧见了,喊了一声:“大早晨的,谢兄莫不是在自家院中找宝贝?”

  谢碧潭只剩了白眼可翻给他,半晌才道:“某要寻个地方将这瓶掩埋了,你若不来帮忙,就莫要添乱。早课罢了,烧饭去吧。”

  李云茅“啧啧”着下了榻:“想不到你尚是个多qíng种子,此事贫道可cha手不得,cha手不得!还是去找东西祭五脏庙吧!”一边说着,却不去厨房,轻巧开了大门,一闪身溜出去了。

  谢碧潭“呸”了一声只赶上了个背影,恨恨的扭回头,权当风流过耳,继续在院子里寻觅合适之处。转了片刻,忽的瞥到院子东北角落,那原是小小一座青砖砌边的花池,只是无人打理早荒废了,野糙野花蔓生,颇得几分不羁之感,倒是合适,便提了铲子过去。用鞋尖一踏地面,泥土不松不板,正好掘坑,就将裹好了白纱的陶瓶先搁置下,束起了袖口准备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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