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若水的研究实验并不顺利,总长先生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焦躁。少年觉得他快要达到某个临界点了。
到了那个临界点之后,山南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清坐在房间里发呆,少年怀里没有抱他的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柴司的。
“难过的话,哭出来比较好哟。”因为池田屋一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冲田也待在房间里。看着少年的脸,他露出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笑容,“你那表qíng……难看死了。”
清握紧拳头,将头扭到一边,“……谁难过了。”
“哼……?”
“是他的过错,他切腹谢罪是理所当然的,”少年垂下头,并不长的指甲掐进ròu里,疼痛到麻木,“不然还能怎么样,让近藤先生、土方先生、武田先生或者是原田先生替他顶罪吗?”
“……”
柴司该死,于公的,是他挑起了土佐藩和会津藩的矛盾;于私的,他的确是最适合顶罪的人。柴秀治的胞弟,这个身份足以表示会津藩对这件事的重视,而他本人并不是什么组织的gān部,因此他的死亡不会对会津藩造成什么实质xing的影响。
没错……他该死,他必须死。
“我……才不难过,这只是他自作自受罢了。”清抱紧怀里的枪,他觉得自己的眼眶越来越热,“这是他自己的责任……我才……没有……想要……救他呢……”
从一开始的哽咽到最后的泣不成声,不过就几秒钟而已。
好累。
看着那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脑海中浮现的,是柴司那苍白的、平静的脸。
他很年轻,不过才十九岁,甚至还没有长出胡茬,他只比自己大两个月,他还是个孩子,和自己一样,还是个孩子。他甚至连新选组的羽织都没有披上过,他甚至连新选组的正式成员都不是……可是他却能够为了新选组、为了会津藩从容赴死。
而你呢?
村上清,你又做了什么?
一味的风凉话,一味的逃避。除了这些,你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想要切腹谢罪的柴司,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自己是他的朋友,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新选组说出那些安慰人的话?!
村上清,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觉得自己是谁!
冲田看着少年的脸,然后慢慢扭过头去。直觉告诉他,清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哭声渐渐平息。
“……刚才土佐藩那边有消息,”一番组组长这才慢慢开口,“麻田时太郎切腹了,理由是‘士道不觉悟,因贪杯鲁莽,被误认为反贼,玷污土佐武士的名节,唯有切腹谢罪’。”
“啊啊……”
麻田怎么能死呢?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他让他死掉呢?
如果不是他的话……如果不是那个混蛋的话,柴司怎么会死呢,如果不是那个混蛋的话,新选组怎么会举步维艰呢?
少年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靛青色的眸子浑浊一片。
“我本来还想亲自动手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实,“没想到他自己先了断了……算他走运。”若真的是让他下手,可就不光是肚子上开个dòng脑袋上剜个疤那么简单了。
他很想卸了那混蛋的四肢,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肢体喂狗,最后一点点的,让他流血致死。
对了,最好把他扔到失败品之中,反正是要死的人了,为安抚那些孩子做贡献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清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狠起心来也这么可怕。
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好像还真有那么些道理,不是吗?
脑子中只剩下了杀意。少年觉得嗓子有些gān,他需要什么东西来润一下喉咙,但是那种东西不能是水,而应该是比水的血腥味更加重的、只在人体里流动的东西。
真是的……要是真的去把想法付诸实践了,自己和那些失败品又有什么分别?
他可不是那些没有理智空有力量的家伙,他是能够判断是非的、有理智有思想的“人”。
正因如此,当脑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之后,“人”才能够做出比怪物更加可怕的事qíng。
因为是人类啊,因为比起鬼神,人类的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啊。
明明如此卑贱,却又如此令人胆寒的生物。
一番组组长皱起眉头看着他,“若是你真的动手了,那柴司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
他低低笑起来,“……之后我会切腹的。”就和柴司一样,反正切腹能解决问题,那就切了吧。
活着永远比死去痛苦,不是吗?
“村上。”冲田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不要因为自己年纪小,就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甚至想要做出一些不负责任的事。”
“抱歉,我很擅长逃避。”真是的,你明明也不过虚长我几岁而已,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也不知道天天跟土方对着gān的是谁。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qíng。”
“我知道。”少年苦笑着仰头,用手遮住扑面而来的阳光,“我知道的啊……可是知道又怎么样,我那么软弱,根本没有直面现实的勇气!”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声调破碎、嗓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有勇气接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事实,没有勇气接受自己居然败给一个人类小鬼的事实。
明明只是人类而已啊……柴司他……明明只是人类而已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地输给他了呢?
冲田看着他,最终只是叹息着摇摇头。
他需要时间。
或者说,所有人都需要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TUT明保野亭事件结束,下节回归剧qíng
☆、Chapter 20
元治元年七月,新选组接受了会津藩正式出动的命令,为击退计划攻打御所的长州藩而出征。因为身体原因,冲田、藤堂、山南三人留守屯所。
考虑到人手问题,近藤带上了千鹤和清。
千鹤表示自己很乐意效劳,但是少年却以拉长了很多倍的脸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愿意远征。
“真是的……组长都没来为什么我们要来啊……”清看着身后的一番组组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么热的天气……”
更何况事qíng似乎没有那么顺利。
新选组四处碰壁,最后竟然被要求前往九条原河。
要不是有血统优势,千鹤早该倒下了。小公主qiáng忍着不适随队赶路的倔qiáng样子让少年看得想要跳起来给土方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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