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点点头,“我前两年是在这家做帮佣的,不过大概一年多前,主人家突然搬去西边了……说不定是改嫁!”鬼使神差的,我补充了一句。
“改嫁?”对方突然乐了,“她要是脑袋转得过弯会考虑改嫁,也不至于落得守寡的下场!”那种语气,似乎认识阿秩夫人很久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改嫁这种事也只是我的个人臆测。
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尴尬,“她过得好吗?”
“还挺好,就是身子骨不太qiáng,经常头疼脑热的,一到yīn雨天腿还疼得厉害。”
他摇摇头,叹息一般道,“……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哪个没一点毛病呢!”
“战场?”
“不,没什么,都过去了。”
那先生又与我聊了两句,很快便离开了。他走的时候身影挺拔,却带了些莫名的伤感,仿佛在悼唁什么一般。
然后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报纸上看见过他。
木户孝允先生。
真不知道阿秩夫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学着木户先生的模样,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尾卷采用分视角模式,从旁人的眼睛里看待文中角色的生活
每一节换一个人,预计三到五节,按时间先后罗列
这种模式时间比较碎,而且不受跨度限制,可以将想要jiāo代的事qíng都jiāo代清楚
=x=于是我在想要不要弄个番外(苦恼脸
☆、Chapter 72
我住在长州的一个小地方,丈夫是一名医生。
前几年,这里的大英雄木户孝允先生曾送过来以为病人。那是个女人,当时她的胸口被子弹打了个大dòng,看上去很是吓人。最可怕的是,那女人还有身孕。
说实在的,这种病人一般的医馆都不会接,救也救不活,空砸招牌而已。
可是木户先生求我们一定要保住她的命。万般无奈之下,我和丈夫闭了医馆,专心医治她。毕竟早些年木户先生于我们家有恩。
也算她命大,居然活了下来,还生了个挺健康的女儿,就是身子骨不怎么利索了。
我让她先留在我们家养病。
她也不怎么说话,终日坐在那里,抱着那小姑娘,yīn沉沉的没什么生气。
再后来的某一天,趁着我和丈夫出门,她自己就走了,留了封“一切费用记在木户孝允账上”的信。
我们拿着欠条去找木户先生,先生愣了一下,笑骂说“她还真会给我找事”,然后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并要求我们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提便不提吧。
这么想着,我们应了他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怎么想都觉得可怕。
明治八年的时候,我和丈夫去吉田看亲戚,在那里见到了那位不辞而别的病人。她拉着女儿的手站在高杉晋作先生的墓前,也不拜,就那么站着,直到她那看上去不怎么安分的小女儿开口询问。
“母亲,这是谁,父亲吗?”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别瞎说,雅子夫人要找我拼命的!”
她指的应该是高杉先生的遗孀雅子夫人,那是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我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她很有礼貌地回了礼,简单地寒暄着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jiāo谈中我知道了她叫阿秩,丈夫在戊辰战争中去世了。我突然想起木户先生要我们保密的事qíng,也许她丈夫并不是新政府军的人,不过无所谓了,连新选组都能当警察,旧幕府军的遗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
何况那些人又不是自己愿意打仗的。
阿秩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个蓝色头发的男人。他提了酒,见到阿秩,愣了一下,“你不是在西边吗?”
“出来散心。”她淡淡道。
那男人哼了一声,“你这是来散心还是来闹心?”
阿秩歪着头冲他笑,“谁知道呢……”
男人取了三只酒盏满上酒,将最少的那只递给她。阿秩的女儿小樱也吵着要喝,女人将酒放到她手里,小姑娘喝了一口便“呸呸呸”地吐出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阿秩笑着摇头,抿了口酒,“没想到你还有闲心来这儿。”
“这话应该由我说,”男人将最多的一只酒盏放到高杉先生的坟上,“那小丫头是你和他的女儿?”
“是啊,和她父亲一样,是个笨蛋。”
男人嘲笑,“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她随你更多些。”
阿秩不再接腔。她小口小口抿着酒,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字,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报应啊,都是报应!”
“……什么?”
“我这一生,总共遇见过四个刻骨铭心的男人,”阿秩摇着头,苦笑道,“前两个能救却没有救,于是便遭了报应,后两个想救而救不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墓碑。
男人仰头gān了酒,转眼看着她,“什么时候回?”
她也喝完酒,将酒盏还给他,“下午就走。”
他“哦”了一声,“河上死啦!”我估计他说的是河上彦斋,死了四年多了。
阿秩也学着他的样子“哦”了一声,“我听说了。”她顿了顿,“这些年,稀稀拉拉的,都死了呢。”好像在感叹着什么一般。
“桂不是还活着吗?”他说的是木户先生,先生的本名是桂小五郎。
女人笑着回答,“是啊,祸害遗千年呢。”
后来阿秩就去找她女儿了。男人又在这里自饮自酌了一会儿,也走了。丈夫拍拍我的肩,招呼我回家。
再后来我就没见过阿秩了,估计她是回了西边。
过了两个月,村里又来了个女子。与阿秩不同,她长得很是漂亮,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搭在身侧,温婉得如同仕女图上的人儿。
她说她叫千鹤,恋人在戊辰战争中牺牲了,于是受了家里的赞助,四处出游。我直觉她和阿秩有什么关系,终究捺不住好奇心,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墨青色头发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的女子。
“她叫什么?”千鹤问我。
我说石田秩。
千鹤点点头,“啊,认识的,那是我姐姐。她丈夫和我的恋人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已经断了联系好些年了,您知道她的下落吗?”她的语气很急切,我有点招架不住,只得说阿秩往西边去了。
千鹤又在我这儿留了两日,一直等到一个名叫“村上清”的男人来接她才走。
听说村上是她的护卫。若这样说,阿秩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了。
这对姐妹倒真是命苦。
村上是个很和善的男人,一头红色的短发,只是左脸有个碗口大的伤疤,好像是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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