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忙拦了,道:“你说哪里去了,是师妹的心愿,水溶自当成全。不会让师妹为难。”
心中若有所思,天下人谁不愿留名于世?师妹却qíng愿守在人后,这份心境是常人难以达到的?
第92章 宝玉问玉
结jiāo在相知,骨ròu何必亲。
皇上与水溶倾力相顾,黛玉怎能不投桃报李,取了贾府还她的三百万两银子,jiāo与水溶,却不要留名于世。
想当初在贾府,她帮宝玉做功课,从来也都是在宝玉身后默默相助,不求闻达。那宝钗对宝玉的点滴付出,都要弄得动静很大,只怕人不知。
到此时,水溶如海一般深遂的眼睛烁烁晶亮,亮着如海一般的深qíng厚意,他已真真正正明了黛玉对他的冰心相护。
真qíng不就是相知相守相惜相护一片心。
黛玉愿与他水溶风雨同舟,共同进退,水溶又岂能不解她的心意。他像天空一般宽阔的心已完全被她占满。
黛玉不愧是他痴qíng等待的女子。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冷俊玉面上微露着一丝柔和的水溶将北静王老王妃所捐珠宝,她姐姐东平王少王妃所捐银两以及林黛玉所捐银两、止桥宛所捐于早朝之时报与皇上。
退朝后,君臣留在皇上御书房,水溶便将黛玉心意说与皇上。
皇上水洺沉思良久,说道:“也罢,朕昭告天下时,就略去她。只是委屈了御妹。”
水溶微含笑意,一礼谢道:“我想师妹要的不是这些虚名,她只想平平静静。”
水洺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溶面上,水溶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自己检视身上上下,并无不妥,水洺朗然而笑。看来好消息近了,但不知御妹心意如何?朕要亲自问问她,她连朕的面子都不给。
一时之间,那朝中百官见北静王家眷出钱出资,也都不落人后,纷纷解囊,连后宫也送了金银珠宝过来。元妃本在后宫最有贤名,自是不会落后,急着下口谕给贾家,为国分忧。再者她如今有孕有身,也想让自家人行善事,以求平安生下龙子。
元妃口谕到时,贾府正闹得焦头烂额。
贾府近日经历了太多的震惊。除了黛玉的事,贾母那里又得了消息,说是湘云的叔叔婶婶全家在海上遇劫,又遭遇海làng,消息全无,恐怕凶多吉少。
而让贾府人还没有转回味来的却是那日皇上的圣旨,贾家人一头雾水,贾府大多数人只知道当日宝玉与黛玉二人同时病倒,后来宝玉醒来,而黛玉却不治身亡,不知何时出了贾府。
缘何紫鹃锦衣华服而归?缘何林黛玉又成了水溶师妹?缘何皇上封她为公主?
她又有何德何能?这却是王夫人与宝钗的心中疑问。
女眷聚在贾母房中,惜chūn在座,清秀的面容望着胡乱猜测的众人冷冷道:“前因后果,不如请妙玉师傅算一下。”
一语提醒了众人,又无人去出头,能和妙玉说上话的,除了黛玉,就是宝玉、宝钗。宝钗身子有孕,不便入寺。
特准在王夫人身旁坐的宝钗平静一笑,不点而红的朱唇轻启道:“只有让宝玉去一趟。”
如今的她,越发显得稳重、端庄、贤良,高贵无比。面上圆润,有着母xing的光芒。
宝钗缓缓扬起不画而翠的长眉,抬水杏眼,四下寻宝玉,宝玉却不在房中。
袭人桃面微侧道:“必是在云姑娘那里。”
宝钗点头微笑道:“我方才看到他二人出去了,我们去找他。”
宝玉确实在史湘云那里。宝玉心中有很多疑问,林黛玉到底是谁?为什么是她救了他?他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他见众人乱乱的,悄悄拽了湘云衣襟,硬拉她到了潇湘馆。
进了潇湘馆,湘云甩开他的手,扭过身子看窗外,不与宝玉正面。窗外廊下是空dàngdàng的鹦鹉架,已不见了那只与她过打嘴架的鹦鹉,湘云心里一叹。
宝玉忍泪开言唤道:“云妹妹。”
史湘云依旧不回身道:“谁是你妹妹,你只有姐姐,哪里有妹妹?林姐姐是和你最近的人,你都不闻不问,可怜林姐姐,一心为你着想?连她去了,你都不来祭拜,从前紫鹃只说一句,林妹妹要回南,你就变痴傻了,如今,林姐姐真的走了,你倒没事人一般。可见原来的qíng义都是假的,真让人寒心。连林姐姐的鹦鹉,在她死后,不食不饮,口里只念着她的诗,最后活活饿死了。畜生还知qíng义,世上的人儿却不如它。”
想起那些日子她与黛玉的孤凄、无助与备受冷落,再相到叔叔婶婶远无消息,自己的亲人都远离自己,湘云脸上已是泪如泉涌,再也说不下去,以袖遮面,哭泣不止。
宝玉身子一颤,退后一步,呆呆发楞,湘云分明是怪他无qíng无义,难道真的是他负qíng在先?
湘云哭过一阵,两眼有些发痛,收泪,却觉身后无声,心道:因我骂他,他走了吧。回首来却见宝玉仍在眼前,却是呆楞楞的,神qíng不对,忙摇宝玉的身子道:“二哥哥,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宝玉回神摇头道:“我想知道林姑娘的事,云妹妹,你告诉我,你要原原本本的全讲给我。还有我和她的事。”
史湘云用红红的眼白他,疑惑道:“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为了要我原谅你,在我面前装假?”
宝玉摆手摇头道:“我真的不记得,只觉得听到林字,心就痛。”
史湘云看他面上真诚,不似装假,长叹一声,顿坐在chuáng上,一字字原原本本讲与宝玉,宝玉恍然间觉得那些事qíng似曾相识,又觉得朦朦胧胧,却又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史湘云长长一声叹息道:“别的你不记得,你的香囊是林姐姐所做,你总该记得。你是贴身戴。林姐姐懒动针线,只有为老太太和你,她才会动几针。她的女红是独特的苏绣,别人再做不来的。从前为那香袋,你们还闹过。”
宝玉心头茫然,从怀内掏出香袋,湘云凑上前来看,一把扯掉道:“这不是林姐姐的,你换掉了,真是人走茶凉。”
宝玉点头道:“我想也不是这只,这是麝月她们给我戴的。”
湘云拿在手里细看,摆弄一番道:“这是袭人与二嫂子做的,烧成了灰我也认得。我明白了。”
宝玉问道:“你明白什么?”
“不错,是我给宝玉换掉了。”山中高士一般的宝钗稳稳跨进门来,袭人紧跟在身旁。
宝玉转眼问道:“为什么,你们把妹妹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了,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也不容吗?这又碍着你们什么?”
湘云面向里,不理宝钗。自宝钗进门后,宝钗对湘云早失却了原有的热qíng,总是淡淡的。
宝钗原本一颗如雪般晶莹心,一向冷静自持,理智重于qíng感,此时冷冷道:“云妹妹,宝玉,你们好糊涂。留着那些东西,不是徒增伤心吗?看不见,也就不想,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大伤jīng神。”这样的qíng怀常人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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